“吱呀——”凡尼推开年老破旧的家门。
出乎意料的是,周身格外安静,这一次屋子里居然没有传来克鲁斯粗鲁的咆哮。
他走进父亲的卧室,此时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床边有吃剩的玉米片正在散发着难闻的异味。墙角处依然有高高垒起的空酒瓶,上一次摔碎的酒瓶碎片也依然不动如初地躺在地板上。
克鲁斯去了哪?草药房和家的距离很近,他不可能走了那么久。
原谅他的心思混沌,那一瞬间的凡尼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克鲁斯永远都不回来就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贱种,回来了吗?”克鲁斯拄着一根短木杖,粗犷的声音比他自己先进入家门。
“……我回来了。”
“很好,村子里来客人了,你也要去接待。”他一边大声说道,一边伸手把拐杖随意甩给凡尼。
“……客人?”凡尼感到奇怪,自从传教士惨剧后,村庄已经上百年没有接待过外来客人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包容了?
“来访客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而且那两位客人非常友善,每个人都应该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凡尼心头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在飞速攀升。
克鲁斯说完后,迟迟得不到凡尼的回应,声音更大了:“这么没有礼貌吗?贱种!老子就这样教你的?还不快跟我走?”
不对,这样不对。
凡尼感到周身腾起凉意,克鲁斯的状态似乎认为村子里来客人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在这个封锁了上百年且绝对排外的村子里,这是一种绝对的反常行为。
他突然想到,今天格外宁静的村庄,以及自己醒来后的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行人。
“其它人呢?他们都去了吗?”
“他们早就已经到齐了!白痴!”克鲁斯不耐烦地说,“我回来就是为了带你一起去!快和我去见一见两位友善的客人!”
凡尼的心彻底跌入谷底,一股焦躁的情绪在他心头蔓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切都错乱了。
这两位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就是神的眷者吗?
“怎么,你不愿意去吗?”克鲁斯的声音突然相对平静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的他的身上酝酿,他低沉开口,“你不愿意去见一见两位友善的客人吗?”
这实在是过于反常了,十几年里,克鲁斯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话。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凡尼的直觉跳动着,督促他立刻开口。
他感受着自己残留的体力还剩多少,暗中捏了捏拳头,回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南山。
“很好,那么走吧。”克鲁斯突然快速接近,摸索着一把抓住了凡尼的手腕。他粗大的手指有着巨大的力气,宛若钢铁铸就的镣铐一般紧紧缴住后者的胳膊。
“我受够拐杖了,你带着我走吧。”做完这些事,克鲁斯恢复了往日模样,大声叫喊,“出发去磨坊!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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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尼的左手腕疼痛难忍,他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克鲁斯的鹰爪捏断了,但他目前的处境让他无暇顾及。
磨坊红色的尖顶屋檐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再拐最后两个弯他们就要到了。
初春时节,磨坊基本是闲置的,内部腾出了大片空间,平日里会当作村民们聊天喝酒的地方。此时用来集会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