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眼眸望向刘协，语气中带着些许意外。
“朕总算知晓，父皇为何宁愿背负这千古骂名，也要卖官鬻爵…”
刘协的话很轻，语气中带着许悲壮，宛若已经能体会到汉灵帝期的无奈。“偌大的帝国，数不的良田，最后，朝廷却入不敷出，何其悲，叹！”
“是啊！”陆羽头表示赞同，“虽然养着大批奴隶的豪门氏族，需要为这些奴隶缴纳双倍的人头税，他们却省下了大量雇佣劳动力的钱，他们不但自己手中的奴隶去开垦荒地。”
“许权贵者还这些奴隶进行入山烧炭、砍伐开矿之类的活动，这些经济活动带给地主的利益要远远大于他们所出的人头税，余的钱还以拿出一部分改善奴隶的生活，吸引人为他们服务！”
讲到这儿，陆羽顿了一下。“若是太平盛世，没有灾害，没有战争，那或许百姓尚苟活，随着天灾不断，随着异族连年寇边，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根本没得选择，相比于做奴隶，他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便是为此，这些豪门氏族手握的土地越越，手中的奴隶也越越，哪至于到最后，成为望族…敢叫板朝廷！”
这…
陆羽的话宛若一枚枚利刃般，一刀刀的没入了刘协的心头，倒不是说特别痛，就是窒息的厉害。
当然，他并不知晓，为何三国争霸的是魏、蜀、吴，最后胜利的却是晋！
晋，是以“司马”为首的氏族王朝！
其实，说到底，这个代，豪门氏族就是“白富美”，魏、蜀、吴再厉害，氏族眼中那也是**，是“穷、矮、矬！”
只要土地、赋税、钱粮尚掌握这些豪门氏族的手中，那…左右一个王朝命运与归属太易。
历史上无数鲜活例子都能佐证这一。
不会有人以为，紧紧的一场高平陵之变，就能够让司马懿掌权吧？
“惜啊…”
陆羽突然感叹了一声。
“惜什么？”刘协连忙问。
“惜先帝！”陆羽的眼眸眯。“陛下的父皇绝不是世人口中的荒淫昏君，他当初被外戚与豪门扶持上台，成为傀儡皇帝，却动宦官以‘党锢之祸’为名，清缴了窦武、陈藩等一系列的权臣，重将权利收入囊中！”
“他太懂氏族了，正是为此，他废除了名门之后的宋皇后，没有背景的何皇后，彻底断了外戚掌权这条路！他重宦官，就是想打压氏族…渐渐的改革原本的税赋、兵役制度，将氏族口袋的里的钱、粮给抢过，只是…”
言及此处，陆羽的口中少带着些许哀婉！
当然…
历史上的汉灵帝是一个被黑了千年的皇帝，提及他的候，往往人们就会想到开办商业街，裸泳馆，让宫女穿开裆裤，给狗带官帽子等一系列的骚操作。
…
除此之外，他刻熹平石碑，开鸿都门学，就是为了打破阶级固化！
他西园八校尉，紧握南、北两军，这是强化军事！
他卖官鬻爵，这是想办法从士族手中觅得钱财，解军告急的燃眉之急…
从他的身上，陆羽其实看到了许抗争！
只不过，这一抹抗争，是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
“只是…”
陆羽的话还继续。“要不是那该死的天灾、人祸，先帝不得以妥协，不得以以一己之力，强行撑大汉的天，他或许能做的！能改变的！”
“惜，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写的，所谓的‘胜利者’看，先帝侵害了这些氏族权利，所以他注定要背负这无妄的骂名！”
言及此处…
陆羽想到的是这小冰河期！
纵观历史，往往王朝替无法避开的就是气候的原因，因为气候…天灾不断，也因为气候，天灾不断的异族断了粮食，只能选择南下寇边。
一切的活动其实都是为了生存！
汉灵帝刘宏是一个敢于抗争的人，他唯一失败的地方，就于生错了代，这倒是与崇祯有像！
偏偏，崇祯比他有耐心。
汉灵帝不同，自暴自弃…察觉到无力回天后，他只能借酒、女人、园林麻痹自己，缓解肩头承受的巨大压力！
难…
当这汉末的皇帝何其难？
骤然，天子刘协豁然身，“朕打算废除人头税，重收‘商业税’、‘农业税’，去动一动这些豪门氏族的根基，陆御史一贯于窥探人心，能帮朕？”
霍…
废除人头税，重收商业税，农业税！
刘协的话脱口，陆羽整个人惊住了…
他都没想到，这位“傀儡”天子竟有如此魄力…
要知道，所谓人头税包含“口赋”与“算赋”，口赋既是对未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又称儿童税，算赋则是对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
《汉仪注》中有云，“民年七岁至十四出口赋钱，人二十三，二十钱以食天子，其三钱者，武帝加口钱以补骑马！”
简单说，就是汉武帝期，一个儿童需要交二十三钱的儿童税，随着汉武帝对外兵日，国库捉襟见肘，无奈之下改为了从三岁开始。
所谓“民产子三岁，则出口钱”！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汉元帝期，到了桓、灵二帝，因为农业税废除，国库加的空虚，朝廷将口赋征收的年龄下调至一岁，税钱是翻了十倍！
正因为此，天下百姓到了“民不举子”的地步！
至于…算赋！
——民年十五及以上至五十六出赋钱，为置库兵车马！
寻常人每年需要交一百二十钱，汉末期亦是翻了几倍不止，夸张的是，若是有女子十五岁以上没嫁人，则是需要每年交五倍的人头税！
以说，这项“人头税”的政令从武帝朝延续至今，影响深远…不是说废除就能废除的。
有甚者，這要废除，得罪的不是某个士族的利益，而是所有士族的利益…牵一發而動全身。
这…
陆羽眼眸微眯，开口劝道：“陛下，这事儿不能急！”
“急？呵呵…”刘协苦笑，“这些良田千顷的士族表面上一个个忠君爱国，却是他们动摇着大汉的根基，呵呵…”
又是一声冷笑，刘协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决。
“陆御史，你顾虑的东西，朕都懂！”
“，若然要改变现状，一定会有所牺牲，朕就是‘傀儡’，何不，让朕去背负所有士族的憎恶呢？”
讲到这儿，刘协顿了一下，语气添得几分沉重。
“姐夫，许候…朕也想爲天下做一些事儿，为父皇做一些事儿，总不能让那些害了朕，害了大汉的世家豪门安然世外吧？”
“这…姐夫，你得帮朕！”
说到最后，天子刘协的语气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
很难想象，究竟是经历了么绝望的心境，他才会有如此觉悟！
不惜，让自己去背负所有的憎恨！
呼…
陆羽眼眸亦是凝，他呼出口气。
沉吟了片刻，他方才睁开眼眸。
“陛下真的打算迈出这一步？”
“若然迈出了这一步，陛下就不是那些士族拥护的天子了…他们会最凌厉的手段去对付陛下。”
“哈哈…”刘协笑了，他缓缓行至窗前，抬头望向苍穹。“朕这辈子先是被董卓劫持，又被李傕、郭汜劫持，现曹操手下，依旧只是个傀儡！”
“对一个傀儡而言，哪怕是最凌厉的手段攻过？还又何惧呢？朕还能失去什么呢？同样的，陆御史，你知道一个傀儡他唯一的愿景是什么？”
呃…
听到这儿，陆羽顿了一下。
“是什么？”
“希望！”刘协的眼眸紧凝。“若然朕看不到希望，那就把这份希望留给后世的君王！也让全天下的百姓看到些许黎明前的曙光！”
言及此处…
刘协转过身，他将手重重的拍了陆羽的肩膀上。
“姐夫！”
“姐夫！”
这一连两声姐夫，意味深长！
…
…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