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你就吃，还皮儿薄馅儿大呢。心眼儿都长嘴上去了。”张璟不禁翻了个白眼。
张辅摸着额头，他这个弟弟啥都好就是嘴欠。把世子带的也嘴碎的不行。王府的教习为此没少给王爷告状。不过每次被王爷教训过后那个教习都会碰到点意外。最严重的一次把腿都摔断了。那以后就辞了教习的职事。后来是王府长史葛城给他们上课的。葛城也是老学究，但是毕竟身份在。张璟就不敢乱来了。
张辅说：“我今天要去杂造局一次，上次发到卫所的刀都不行。没几下就卷刃了。”
张璟：“我也去！我长长见识！对了，世子。这几天还要上课么？我身体不适要修养。你应该也要修养一阵吧？”
朱高炽：“我没事啊？我挺好的。你不舒服？我把刘神仙叫过来呗。”
“我的意思，我们乘这个机会就不上课了呗。我要去杂造局看工匠造器械。你去不去？”张璟几句话就把朱高炽的兴趣吸引起来了。
“我去！我去！阿福！你回去跟母妃说我今天不舒服，不上课了。让母妃帮我遮掩一番。母妃问起就说我和张家哥哥还有璟官儿去杂造局了。”朱高炽还是个老实孩子啊。
两个人呼噜噜的吃完早饭就拖着张辅去杂造局。燕山卫杂造局在阜成门外月坛北面的坡地之上。一排排转瓦房一根根烟囱在木制的围栏里面此起彼伏整齐排列着。一行人骑马很快到了门口。门内两边还有箭塔。明初卫所制还没有糜烂。常年的战争让兵员素质保持在很高的水准之上。门口的兵卒身穿泡钉棉甲头戴勇字盔，手臂上是甲片层叠的铁臂手。看上去直接能当手盾用。腰刀、弓箭挂在腰带之上。门旁靠着一支长矛，手中握着一把长柄武器，头上比较粗壮。抱着麻布看不清。很有可能是三眼铳。
有王府亲兵上前给门口卫兵验看了腰牌。卫兵让门内的同袍打开栅栏门。门两边箭塔之上的兵丁注视着一行人进入杂造所中。在杂造局的公廨中安坐下来。亲兵在门外收拢马匹解开束带给马匹放松。张璟和朱高炽两个好奇宝宝东摸摸西摸摸。少顷，杂造局大使郝安带着属下赶来觐见燕王世子。
世子是来看热闹的，所以杂造局大使就领着这几位大爷参观工坊。工坊内的工匠个个精赤着上身，拿着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着。听一会儿还能听出节奏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魁梧大汉穿着一件皮质的围裙，一手钳着一根刀坯一手举着一把锤子击打着。看得出他很投入。火花溅到大汉的皮裙上再弹落下来，甚是好看。
“贵人还是离远点，莫要让火星挨到。会很疼。”郝安一脸谄媚的阻止朱高炽和张璟接近那叮当作响的铁砧。
“那大汉为甚不怕疼？”朱高炽明显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气质冒出来了。
“这帮贼厮皮糙肉厚的当然不怕。那里像贵人这般身娇肉贵。”郝安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达官贵人总想着好好伺候。
“他们常年打铁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疼痛。另外身上有汗，火星溅到马上就弹开了。看上去吓人，实则并不疼。”张璟给朱高炽解释到。
“看不出小贵人对我们这贱业也懂的很呢。”大汉听到后顿感诧异。
“哪里，举一反三罢了。我见府中厨娘炒菜时候滚油四溅，厨娘不为所动。应该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温度。最多有时候可能油花比较大，就看她在围裙上擦一下就好。你这火星一闪即逝大部分时候伤害应该还赶不上滚油吧？毕竟那玩意儿会粘在手上。”张璟看似回答匠人问题，实则是在给朱高炽传递信息。
“贵人聪慧，确是如此。”郝安长得就有点谄媚，再加上那种跪舔的笑容。太狗血了。
“最近一次送到王府亲兵营腰刀刃口都不够硬。砍木桩两三刀就倒了刃了。”张辅突然问道。
正在打铁的大汉回头就像张嘴说话。看到郝安使劲阻止的眼神。悻悻然回了头。就是打铁的力量大了起来。
张璟示意朱高炽和张辅往前走，郝安随即跟着继续介绍。张璟装作东张西望落在后面。看着几人走远就回头走到那大汉身边：“你知道那刀不行？”
“小贵人，小人一家还得吃饭。”
“跟我哥说，这匠人我要了。家人迁到府里，负责府中铁制器械的打造和修理。月例按照他现在收入翻三倍。”随扈亲兵随即跑上前去和张辅禀报。
“小的谢过贵人！”大汉整个人都在发抖。
张璟拉过一个矮凳坐下：“你叫啥？在局中是什么身份？”
“小人名叫马成功，是局中匠户。我家这手艺从前朝大德年间传下来的。我是第四代了。回小贵人的话，刀的问题他根儿在铁料上。那料子就不行，太多杂质了。打的时候没一会儿就碎了。还得往里边儿填料。要不都没法儿成型。大使说了，无论如何要用掉。不过残料我这里还有点。小贵人找北平城中别的铁匠一看便知。”
话说到这里张璟已经知道什么事情了。郝安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谄媚的笑容有点变形：“小贵人别听这贼厮胡说道，他家就是伪元的余孽。马成功！你个夯货屁不懂一个，给贵人胡乱掰扯想戕害同僚么？还不快滚！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郝大使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马成功现在是燕山卫指挥佥事府上的金铁供奉！来人，带上他的家眷直接送去府中我的院子。”张璟不紧不慢的吩咐着。
“小贵人，这不合规矩啊！”郝安的脸都垮了。
“什么时候燕王麾下指挥佥事要个匠户那么吃力了。”朱高炽开始抖威风了，张辅已经看出端倪。也配合的站在朱高炽身后打算扯虎皮了。
“有什么隐情你趁世子还在该说说，别等到我们走了去欺负匠户。”张璟看得出郝安胆小如鼠怕事不敢承担的性格应该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
张辅一抖曳撒：“走，去你的公廨中聊。这里人多口杂的。”随即不容郝安解释便和众人一起走向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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