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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蜃楼:安史之乱.54(1 / 1)

幸好此人被弓箭整饬,迟暮阳不必担心他,便走过去,问道:“尊驾姓名?”那人像一只被树撞上的兔子,倚靠在树苗上,说道:“在下杜甫,杜少陵是也。”迟暮阳大吃一惊,这不是古代的明星吗?不禁意志松弛,迟迟问道:“阁下再说一遍。”那人疑惑地望了望他,提醒道:“我没记错,应该和尊驾是初次相遇吧?”迟暮阳点点头,说道:“你是杜甫?诗圣杜甫。”杜甫笑道:“尊驾就不要嘲笑在下了,你看小可如此狼狈,哪像什么诗圣。”迟暮阳打量他,的确所言非虚,不过实在难以置信,这样的人出门都不带开车的,也没扈从。自己今生见到史诗级别的诗人杜甫,实在是五千年有幸。

适才记起,自己是在穿越,连忙收紧话题,也不再激动,又掐指一算,推演出诗圣杜甫是活过安史之乱的,恰好他有伤在身,此时就要月黑风高,不如找个荒山野岭,二人好好聊聊,一来了解唐朝的民风民俗。再者洞悉一下,为何生活在盛唐,人人都不可以是襄阳孟浩然,有闲情“把酒话桑麻”,究竟靠的是一种诗词上的自觉,还是靠一种闲情雅识吃饱了撑着。

或同诗圣一样,习惯性地靠着一棵大树,令孟浩然想起他在长安城好不容易认识了宰相,因口直心快而得到赏识。不料作最早的诗,起最晚的床,孟浩然以为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和张九龄多喝了五杯酒,误了他上朝为自己说好话的时辰,落得个不被擢拔。唯有回家寄心情于菊花,只是对那“还来”心有余悸,料想同样逢九,来年九月九日抄近路,不会有什么酒精含量,同那青山郭外和绿树村边一起靠边站,也就立意于“合斜”,大口吃牛蛙,流传千古,此为作诗第二境界。

“你要干嘛?”杜甫错愕不定地看着迟暮阳,心想此人也太好了,不会打其他注意吧!迟暮阳被他打断了思绪,见他疑惑,方碏碏说道:“这地方显山露水,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那人更加惶恐不安,为难道:“这地方很好的,我不喜欢清净的地方。”他定然把迟暮阳当了坏人,一听便是遮幕的话,就像玄宗要贵妃去死一般,先去幕后连史官也不会多写吧。迟暮阳这才想起自己说的话,引诗圣误会了。迟暮阳观月到天心处,心想,自己刚脱离大军,一时三刻断不会有流匪作乱,便依诗圣所言,舀来一碗水,迟暮阳问道:“我这有干粮,尊驾要吗?”那人一听,露出一脸饥色,说道:“太好了,刚好小可饥肠辘辘。”

饿就饿,还文斐斐,而且是刚好。迟暮阳将干粮双手捧上,毕竟眼前人再落魄,也贵为古人,且不是普通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尊敬有加,想来接济一两顿,不会引起时空变化。迟暮阳见他狼吞虎咽,并不怀疑自己在饭里下毒,又提醒诗人喝水,小心问道:“我这还有小半块肉,尊驾要否?”那人一听,双眼冒着火花,问道:“真有肉?”迟暮阳说着,从背包拿出一块油毡肉,只因肥腻,自己不曾吃去,便递给他,见他喃喃说道:“有肉无酒,喝水也一样。”

真不愧是现实主义诗人。杜少陵吃饱喝足,才说道:“你真是我的贵人,小可没被乱箭射死,差点被渴死、饿死。”迟暮阳见他说实话,也说道:“尊驾要作诗吗?”没料,杜少陵先声叹道道:“肉是好肉,就是味道有点不同。”迟暮阳拢到他嘴边,闻了闻,没啥怪味,想起什么,才说道:“这块猪肉是转基因品种,可能味道和土猪不同。”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杜少陵作这么宽的诗,却挤过身来,二人不免谈了一会转基因方面的问题,想来诗圣作诗一流,只听迟暮阳娓娓道来,却是闻所未闻,只好拿出看家本领,问道:“好兄弟,你会作诗吗?”迟暮阳摇摇头,杜少陵才说道:“我告诉你一个作诗的诀窍。”迟暮阳问道:“作诗不是要靠文采吗?”杜甫说道:“天下有文采的人少吗?如今这世道,就是给文采的人搞乱的。你说李林甫有文采吗?他文采地很,还懂音律,你看他干过一件好事吗?”迟暮阳犹焰说来话长,把话题烧过了边际,离离问道:“作诗有什么诀窍?”诗圣说道:“作诗,喝醉了可以作,犯错了可以作,人生不得意也可以作,就是吃饱了作不得。”

想不到诗圣生活在盛世,却饥馑得如此厉害。看来吃饱了,诗人还是蛮乐观的,权当自嘲。有了先前和岑参的经验,迟暮阳心想,自己再不能把话说在前面了,一定要装得有城府,装得一般清意味,不知心恨谁。

只见杜少陵说道:“阁下这么帮小可,小可无以为报,身上也没值钱的东西,不然就赠送给阁下了。”迟暮阳婉拒道:“尊驾不必客气,小可只有一个要求。”杜少陵说道:“尊驾请讲,只要小可办得到。”杜少陵心里惶惑不安,这头次就提要求,方后悔吃人嘴短,只好耐着性子,且听迟暮阳说道:“尊驾写诗的时候,别把我写进去,就可以了。”杜少陵忙说道:“那我怎么感谢你。”迟暮阳说道:“你这就是感谢我呀!我就这个要求,做得到吗?”诗圣忙说道:“这不和没感谢一个样吗?要不下次见面,我请你喝三天三夜的酒。”迟暮阳忙说道:“别,尊驾,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这样说吧!我有苦衷。”杜少陵茫然问道:“帮人也有苦衷,小可还是第一次遇见。”迟暮阳当然有苦衷,杜少后世的名气可是威震海内,要是后世的专家看他诗,推敲出“不尽长江滚滚来”那般感谢某某,又找不出这个某某,那就要委屈专家背锅,蒙尘后世的人骂后世的专家望文生义,苟专心于胡说道了。

迟暮阳又心想,你请我喝酒,还三天三夜,喝水还差不多,幸亏我在我的世界知道你的底细,你难过的日子就要来了,若要真请我喝酒,恐怕你的生活质量又要下降一大截。都怪你不会做官,明明新皇肃宗很赏识你,连生你两级,可惜你不认清形势,要保就保皇帝呀!干嘛为了叼宰相房管而转系。长安城可在天子脚下,你还真以为他是长安城铁打的房管所的所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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