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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蜃楼:湟流春涨. 61(1 / 1)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迟暮阳行走多时,也有两三天的时日,累了随处可休息,渴了收集一些露水,饿了吃一些水果和干果,兔子说花卉的芯蕊更好吃,只是吃了花蕊,那株花就会枯萎。总之,在草原上“此心安处,就是吾乡”。草原上不见刮风下雨,耳得之而为声;也不见白天和黑夜交相更替,只见星辰和彩虹不分畛域,光线的强弱目遇之而成色。大湖近在眼前,仿佛远在天边,总为目之所及,远近若乎一段距离。迟暮阳再看向身后,果然如动物们所说,草原相缪,郁乎苍苍,没有边际,没有头绪,就像如来的掌心。迟暮阳不知跨过了几条河,不知碰见第几处草场,蔓草和鲜花有序滋生,只是杳无动物们的踪迹。兔子也说了,草场上动物的数量不下几千万只,而且一段时间就会成倍增长,动物们很少迁徙,只随着数量的增多,扩大生活范围。草场满足生存的所有需要,伊甸园不过如此。草场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不需要为生计奔波,不需要囤房圈地,动物们一起吃草嬉戏,意念所及,总能交到新朋友。草原有节日,有恋爱,所以不会抑郁和厌倦,而且还可以观摩大湖和树林,再讨论“海心岛”和“龙种”的故事,即便老生常谈,也能趣味横生。

草原上没有疾病,没有诗歌,唯一不能扭转的只剩下生和死,唯一让恐惧的只有远山,和远山发生的不可名状的景象暂时地打扰生活的安详和宁静。动物们习惯了相安无事,就不会相信危险濒临。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若有幸来到这个世界,见识这些动物们,自然会觉得不过如此。虽然是原地踏步一般,迟暮阳情知自己早就远离了动物们,只是迟迟走不出草原,这才记起兔子的话,再记起自己从大山到草原的情景,迟暮阳心想,这难道与藜杖有关?又想到蓝色之眼,是否可以洞穿辽阔的草原?

于是提精敛神,迟暮阳只感觉草场远而无所至极,自己像处在碧波万顷中,令蓝色之眼也无法窥窬。这才收回蓝眼,从怀里解开藜杖,随着藜杖触地,草卉涨势撩人,也不知是什么速度,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迟暮阳就到了湖边。

只见湖边,芳草碧连天,岸芷汀兰多会于此,簇簇与湖水相连。大湖被草原环绕,只道是寻常大小,天生一汪水潭,并没有草原深处见到的壮阔景象。藜杖杵地,但不见草卉嘉长,不知是何缘故。再望向身后,迟暮阳这才发现,越靠近湖边的植物,越没受到藜杖影响,直到这湖边范畴,草卉的高度已无异乎地球,藜杖也像退烧般,恢复到本来温度。只见水是水,澄澈凝滞,杳渺无声息,静得人心恍如隔世般,又情怯般,不敢丈量其深度。迟暮阳收起藜杖,将草揉捏成一团,掷进去,只见微波荡漾,清水更清,碧水更碧,那草团却像负重般,眨眼就沉了下去。

大湖许是像一只沉睡的狮子,自己不可能来错地方,迟暮阳径直绕湖一圈,也没发觉其他异常之处,而且哪里见那海心岛,整个湖面静止得菩提本无树,连一丝风儿也意识不到。难道都是传说吗?那么是谁传说的,黄螺也没有事先告诉。迟暮阳试着将螺呗拿出,也不见丝毫响动,难道这螺呗就是一个通讯工具?手机还可以玩X游戏了,螺呗是神物,不可能就这一个功能吧。

迟暮阳这才注意一个细节,自己一直只聚焦湖水表面,可是那湖水太清澈了,那种清澈的水质完全是轻蔑人的智商,人的思维完全是杂质,就像那一团绿草,与其说是沉下去的,不如说是六朝如梦羞愧至此,蟠桃会上无以自容,自甘被吸附进去。那湖水的深度几何?寻常的眼睛既然不可企及,那就用蓝眼一试。

这番试探,那湖水的深度何可极言,只感觉湖水始来也,如明月舒其光,水波裔裔照殿堂;再盈目视之,水质温莹如玉,散发兰蕙幽香,又气象无双,荡气回肠,情怀深而乐其状;加以感触之,性合适,调心肠,果然又是一个放旷乎人世的好地方。迟暮阳往返复,才将蓝眼收回,这种感觉重来没有过,连蓝眼也好像感召到了净化。这时再看湖面,这哪里还是刚才的湖面,难道是在自己深入湖中的时间,大湖像孔雀开屏了一样。此刻,任何词都没法形容其大,任何形容其大的词都会觉得酸胀无力,如脑洞大开,除了大开眼界,就只有这蓝眼才配看大湖。

只见蓝眼突破层层透明的屏障,那屏障又像鸡蛋壳,那一层一层的鸡蛋壳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蕊,那花蕊像一块绿翡翠,才让蓝眼在湖心找到栖憩的地方,而这期间,耗费了多少时间,完全不用赀计。时间仿佛以另外一种生命形态存在,而不是一分一秒地拨动,不是一分一秒地展开,不存在珍惜和浪费,而在乎一时之间,将一切熔炼成微乎其微,也将一切释放开来。这大山、大草原、大湖等看似不大,只有借助像藜杖一样的神器,才能任意穿梭其间,而藜杖真可谈得上是吸收天地之灵气应运而生、历劫而生、对应而生。而这调节大小的奇点肯定是小如针孔、小如锋芒、小如心眼,小得可以蕴藏一切、孕育一切、回归一切。小得不是起点,大得不是归宿。迟暮阳此刻来到的这个世界,恍惚是不见其大,不见其小,大小等同的地方;不见其善,不见其恶,善恶一气的场所。

而那翡翠之地就是海心岛吧!迟暮阳用蓝色视之,再用蓝眼视之,却是无能为力。那里应该又是一个得天独厚的草场吧!一个滋养“龙种”的琅嬛福地,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璇霄丹阙吧!

这宵过河又是很大的问题,湖周既没树木,湖水也非寻常之物可渡,佛祖也不在,他最擅长渡人了。那么藜杖可以吗?只要找到一匹合适的“龙种”,下一步就是面对湟流春涨,让藜杖复苏了。迟暮阳想想自己的宝物中,藜杖最是发光发热,这一路过来,最是它与自己同心协力。任凭迟暮阳把自己的想法传给藜杖,正应了那句话:你根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迟暮阳又伸向腰间解开,那藜杖平时还可以,这次就是不给面子,像一个小孩紧紧搂住自己的腰,淘气极了!看来不能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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