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春风,扇彼轻尘。
奕奕素波,转此游鳞。
只是时间不知去了几刻,才见得马车中的俊秀少年在幢幢帘影中悠悠转醒。
季已入冬,腊月里早已是寒气逼人,即使少年所乘的马车速度算不得快,可那些跟随在侧缓缓前行的兵卒百姓,无一不是冻得缩首顿足,若不是军法严厉,人们几欲止步不前。
相比而言,车中少年算是舒适的。
待身子暖和一些后,少年方伸手拂帘,倚在车窗边遥遥弥望。只可惜目之所及;是那寂寂哀哀,定格在叆叇轻岚里的无垠苍天。
日光惨淡,朔风凄凉,天地间唯有盈盈而落的飘雪独擅其美。
少年不顾窗外寒风凛冽,探出葱白如玉的手,置于窗外虚握。
蔼蔼薄雾中,掌心冰凉刺骨。
他痴痴望着,视线摇摇欲坠。
少年名叫刘穆,字仲春。
一介默默无闻方十五岁的少年郎,鹊起于忽然间。
只因某日某时,少年突然被某位朝廷重臣在天子面前荐为渔阳太守。
较为荒唐的是。
天子。
允了。
这一年是中平四年()。
凉州突然爆发了以马腾,韩遂,王国为首的叛乱,凉州刺史耿鄙领兵出击,结果兵败韩遂,以致韩遂趁其势微,进军汉阳,意在逼降太守傅燮,岂料傅燮宁死不降,遂以身殉国。
当此事传回洛阳,引起朝野震动,边疆危急,朝廷速令大军驰援,幽州公孙瓒亦得到军令,岂料粮饷运输延误,迟迟未至,此举引起军心瓦解,士卒皆弃军归乡。
幽州人心浮动,渔阳人张纯联合同乡豪族张举,趁机联合外虏丘力居等乌丸各部起兵造反,寇略边州,号有十万之众。
这两人造反的名目说起来甚是可笑。
洛阳有一户人家生了一名两头一身的畸形儿,此事本是百姓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可口口相传之下,到了别有用心的二人这里,二人登时便道:“一人若有两个脑袋,那天下的天子,也应有两个”。
幽州起事的四个月后。
贵阳又有一位‘平天将军’举起了反旗。
十一月的朝廷局势宛若如积雪崩塌,群臣一时如履薄冰,除去重臣,无人再敢轻易谏言。
群臣之中,有个满头苍白的老臣,一摇一摇踱了出来。
“陛下,不如让皇甫将军去吧。”
皇帝左边的一名皮肤白皙,面色阴柔的老宦官高挑起狭长眉毛,脸色毫无征兆的冷了下来,皇帝金口未开,他已冷冷道。
“哼,此等骄狂之辈,不过假借陛下天威,侥幸得了几场胜利,便意得志满,目中无人。”
“诸位且说,此人怎能再堪大用?!”
群臣心中一声叹息,纷纷低头不语。
那老臣泰然自若,站的笔直,指着宦官质问道:“将军一心报国,若非尔等陷害,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宦官趋前数步,居高临下喝道,“放肆,你这老狗休得于陛下面前信口雌黄!.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竟然满目委屈,对着天子垂泣,“陛下,老奴一心为陛下分忧,陛下明鉴呀,此人是实实在在的诬陷老奴,陛下圣明,要为老奴做主,将其治罪。”
“够了。”
眼见廷下的争吵有愈发激烈的趋势,廷上的天子心烦意乱,以指轻揉额边无力道:“朕有些头疼,阿父既不愿意,那便再换人选吧。”
廷中立时雅雀无声,那位谏劝不成的老臣,忽然口吐鲜血,跪伏在地上,仰头望着那根支撑整个大殿重量的金丝楠木,摇着头喃喃自语:“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宦官误国,国家亡矣。”
“大胆!!来人,押入天牢。”
“一死而已,有何可惧。”
老臣不屑多言,决意以死相谏。
“砰”的一声,老臣瘫倒在廷柱旁边,无神的双眼很快被一抹猩红浸湿,其所望着的方向,正是天子灵帝。
事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