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徐脂虎的话,徐齐麟仿佛在寒冬腊月里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寒彻骨髓。
“大姐,我这一趟可谓是凶多吉少。”
“这些年来,我不敢说为了北凉、为了徐家做了多少事。”
“但至少也算得上是尽心竭力,问心无愧。”
“如今王爷却如此待我。”
“怎么,我竟是连怨都怨不得了吗?”
徐齐麟心中满是悲愤。
他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徐晓、对不起北凉的事。
可最后却被如此对待。
不仅要将自己辛辛苦苦取得的成果拱手让人。
更是容他不得,硬生生地被驱离北凉。
人心都是肉长的。
纵然徐齐麟是铁打的汉子,心中又怎会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可现在,徐脂虎却劝他要理解徐晓。
要他甘心接受自己的注定的命运。
这叫徐齐麟他如何甘心!
他本以为一向温柔的大姐会向着他一边。
却没想到,徐脂虎竟也和徐晓站在同一阵线。
竟叫他不要怨!!!
不可怨!!!
“怨又有何用呢?”
“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我们既生在北凉,生在徐家,为北凉牺牲一切便是应有之义。”
“就拿我来说好了。”
“为了能够获得江南文林的支持,即便是远嫁卢家,终生不能再回北凉,我也一样甘之如饴。”
“虽然托你的福,绞尽脑汁从中斡旋,让我不必再远嫁江南了。”
“但只要是为了北凉好,即便是让我再远嫁他处,哪怕是那荒无人烟的漠北草原我也是愿意的。”
听完徐脂虎的话,徐齐麟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当初,他可怜徐脂虎。
不忍见徐脂虎远嫁江南,去守活寡。
所以费尽心血从中斡旋,好一番辛苦后才终于打消了徐晓将徐脂虎远嫁江南的打算。
为此,他挨了徐晓好一通臭骂。
更是加重了徐晓与他之间的嫌隙。
可即便如此,徐齐麟也甘之如饴。
因为终于不用再看到徐脂虎的悲剧重演了。
但谁能想到,他最后得到的却是徐脂虎如此的报答!
竟是以身作比,劝他不要怨?!
“凭什么?”
“凭什么为了北凉,我们就要牺牲一切?”
“凭什么为了北凉,我们所有人就都必须成为风年的铺路石?”
“就那样一个纨绔,整日里和褚球儿那种人厮混在一起的败类。”
“他有什么资格和能力扛起北凉?”
“不要说是我了,便是你或者二姐都比他更有资格。”
“他,凭什么?”
徐脂虎闻言大吃一惊。
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一般,惊得瞠目结舌。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风年呢?”
“他注定了是要成为北凉之主的!”
“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吃点苦头为他铺平道路又有什么不对?”
“不给他做铺路石,难不成还要取而代之?”
徐脂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
“不行的,北凉只能是风年的!”
说到最后,徐脂虎看向徐齐麟的眼中满是不解。
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那眼神,几乎和徐晓如出一辙。
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溢于言表。
徐齐麟倍感无奈,他也实在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夏虫不可语冰!
他早知道徐脂虎是个不顾一切的扶弟狂魔。
他纵然可以改变徐脂虎的命运,却终究改变不了徐脂虎的性格。
再争论下去,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徐齐麟无奈地慨叹了一声,摇头苦笑。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他竟然冀望徐家人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再没有半点的犹豫,徐齐麟飞快地整理好行李,便提起行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