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年轻人，自己的师弟，心中惋惜不已。
“一天，苏沐衡案子的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主任，都整理好了，您看过没问题，就可以归档了。”范一天将装有苏沐衡案件资料的文件盒放在了主任的桌上。
“好的，我抽空会看的。”
看着范一天苍白的脸色，他于心不忍，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要为整个律所考虑。
“一天啊，网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给律所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你应该听到了，前台的电话就没断过。”
“主任，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欠考虑了，给所里、领导和同事们都带来了很大麻烦，真的很抱歉。我愿意接受所里的任何处理，扣工资、奖金，我都接受。”
范一天知道一顿处分免不了，他有心里准备。
“一天啊，老师一直跟我说，你天赋高，肯吃苦，能上进，是个干律师的好苗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做事莽撞，顾前不顾后，所以当初才让你来我这儿。一方面是为了历练你，另一方面是看着你，其实就是代替他来保护你。这一点，我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啊，没能看牢你，才让你犯了糊涂。”
主任的一番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是范一天听懂了，这次的事情，很严重。
“师兄，我对不起您和老师，但是我在网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的确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买通了王法官，整个案情的背后，一直有人在操控。庭审时候，对方提供的证据完美无缺，我每一次的提问，他们都能拿出证据反驳，就像事先知道我要问什么似的。后来苏沐衡当庭死亡，消息没几个小时后便在网上发布了，各种细节描述的非常详细，一看就是内部人所为，就是要让大众第一时间知道苏沐衡的罪行和已死的消息，让大家来唾弃他、辱骂他，让他的名誉彻底毁掉。苏沐衡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唯一的解释，就是报复。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范一天非常激动，他相信凭师兄的敏锐，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一天，干我们这行的，严谨是第一要务，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谨言慎行，是必须的。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什么场合能说，什么场合不能说；什么时机说，对谁说，怎么说，这些都很重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看见范一天因情绪激动而憋红的脸，主任无奈叹气！
“咱们所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是靠着过硬的专业素养和良好的口碑，这几年也成功打赢了好几起具有重大影响力的案子，业绩也逐年上升，在整个行业内打响了品牌，获得了一定的地位。所里的目标是要进入‘红圈’，年度收入是衡量标准，而客户量是决定收入的关键。因为你这个事情，现在整个圈子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已经有好几个大客户对我们表示不满了。其他家律所现在都在盯着，如果损失了这几个大客户，对我们所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所里几个合伙人已经开会讨论过了，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再接案子了，先转去法研部吧。你专业能力还是可以的，在那里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下法条，同时学习一下风险评估和风险管理。”
范一天想过自己会面临的各种处分，却从来没想过会被调离业务部门，不让他做律师，他无法接受。
“师兄，你扣我工资、奖金都可以，哪怕让我处理别人不要的案子，我也能接受。可是，你不能让我离开业务部，律师不接案子，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他急红了眼，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我好声好气跟你讲道理，你不听，还冲我发起脾气来了，我平时真的对你约束太少了，才让你做出这么影响恶劣的事情。让你换部门你还委屈了，告诉你，要不是老师极力保你，亲自去跟法院的人赔礼道歉，并且同意给所里那几个大客户提供一年的免费法律咨询服务，摆平了法院和所里其他几个合伙人，才同意让你继续留下来。没有老师，你早就被开除了。”
一想到年迈的恩师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痛心，自责，反抗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范一天沮丧的低下头，以沉默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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