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停下,人皆下马。何承手紧了紧缰绳,也跟着下马,却不知该不该跟众人一样,卑躬屈膝。
他低着头偷眼去望那人。渐渐近了。
十五的月色也不及。他深深埋下头。
“九弟,”步辇停下了,何承只觉一冷,随即如水,一盏温茶,“你还在怪我这个二哥吗?”
何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没有跪下,只弓着身,僵持半晌,低声道,“臣弟没有。”
他不敢抬头。
但辇上那人并没有再说什么,辇轻轻放下。脚缓缓停在眼前。
“你要怪便怪吧,你只要知道现在你是赵承,”他顿了顿,越发温和,“是我的弟弟。”轻轻拍了拍何承的肩。
皇上招了招手,后面随从小跑上来,牵着匹乌蹄骏马。
“进城吧,秋夜凉了。”
何承感觉一暖,身上多披了件长袍。
抬头去看,他的二哥已经跨上了马。
雪白的马玉雕的人。
他也默默上了马,马队再次缓缓向前。二哥在等他,将马放缓,两人并头行着。他暗自发苦。
何承?赵承?
那是他唯一记得的。
难道,这唯一记得的,也不过是虚假?
华灯浮在夜色里,人头攒动,他却浮在人群里。
“九弟,给二哥说说你最近的事吧。”马很轻,人的声音如同秋色一般空灵。
他这才注意到,二哥身上,不是皇袍。
赵承轻声将这几日的趣事说了,听得有趣,二哥便会呵呵一笑,如沐春风。
不知道是马太慢还是这夜路太长,终于走到内城一座大宅。
“本想我们兄弟二人抵足而眠的。”二哥饶有意味地望了他一眼,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夜里一骑夺眼。
离墨这才有些畏缩的上前。
“何承哥哥···”
“嗯?”他恍过神来。
“我、我突然有些怕了。”离墨缩着头。
“傻丫头,你怕什么?有我呢。”他有些怅然,旋即又笑了,“不是说好了要做大侠吗?”
大宅里灯火通明,黄公公站在门前。将圆的秋月,新启的漆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殿上,文武百官。赵承赫然立在前列。
他有些不自在,宽大的赭袍。百官对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皆是不冷不热温笑,又带几分讨好。
“皇上对你好不过是做给你做给大家看的。”昨夜黄公公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受了迷惑,迟早会刀兵相向的。帝王家,哪有亲情呢?”
“你要早为自己打算!”
“皇上,臣弟尚有事启奏!”赵承咬牙而出。
“哦?九弟有何事啊?”少了一分空灵,多了一分威严。
“臣弟及冠未曾为皇上分忧,在外多有经历,恳求陛下许臣弟能为朝廷献力。请为一官半职。”
哗声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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