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他静静的微笑，那圆润的脸盘上尽是安详，幸福得仿佛一个婴儿。
卡特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或许是接受了他的称呼，或许是不忍心打扰他的睡去。总之，她就这样轻托着风行的肩头，不再漂浮，盘腿坐在地上，枕着他的头，静静凝视着这片望不到头的腐蚀之地。
“女王，我们真的被遗忘了吗？”
卡特琳的喃喃自语终归是自语。轻轻呼噜着的风行不会听到，旁边的憎恶不会明白，僵尸犬们安静得仿佛雕塑，远处的山脉也没有回声。
一天过去，又到子夜时分，正是风行醒来的时刻。
“卡特琳。”
睁眼的第一刹那，风行便察觉了异常。
“你睡了整个白天。现在是凌晨。”
卡特琳平淡的声音让他一下子跳起来，转身看去——依然是那姿势，完全能看出她做了什么。
“你……枕着我，一直枕着我，一动不动？”
风行的语无伦次只把卡特琳衬托得更加平静：“这对女妖来说，不算什么。”
“相反！”风行一步踏前，将卡特琳拉起来，捧着她的双手，按在自己心口，“卡特琳……”
“女妖的皮肤很冷。”
卡特琳想把手抽回去，却发现风行几乎用尽了全力，虽然，这点儿力气对女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风行的目光聚焦在卡特琳的手上，前高等精灵的双手被复活为亡灵之后改变了不少，作为一个普通人类，风行不能明辨这些改变会有多少影响，但是，要托着一个人一整天丝毫不动，绝对不是说说那么轻松。
“这可是亡灵的手啊。”
卡特琳任由他的行为，活人的体温从手上传来，像落入水中的小火花般，瞬间便被冰凉所淹没，却如此震撼。
没有过太久，风行还是松开了：“这是卡特琳的手，前高等精灵卡特琳的手，被遗忘者卡特琳的手，我的卡特琳的手。”
“……”
无言的对视让卡特琳不自在。终于，她左顾右盼：“我们的食尸鬼也全部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把剩下两只僵尸犬派在哪里，但现在，应该考虑怎么撤退。”
“撤退？无论考林路口还是西北面的魔刃之痕，密集的不死生物只能使我们望而却步；南边米雷达尔湖又有你引诱去的食尸鬼……”风行笑了起来，从旁边地上拣个罐子，一屁股坐下，“如果说此刻有什么事情值得去做，除了把这四只僵尸犬派出去放哨外，就只能是吃东西了。”
“我们就这样等待下去？在这个只有不死生物游荡的平原？”看着僵尸犬四散离去，卡特琳不明白，“你说过，不愿意在凯旋路上饿死。”
打开罐子，里面的肉早已没了热度，但风行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可能是习惯了，可能是太饿了。
“放心吧。就算没幸存者回去报信，冰封岗的银色黎明迟早也会派补给队来，他们必然会和考林路口的那十几只憎恶遭遇。到那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风行的解释不算详细，但卡特琳选择了相信，就如自幽暗城出发以来那样，风行的指挥没有不精彩的。
“你不是觉得这酒不好喝吗？”看到风行以豪迈的吹瓶结束他的凌晨餐，卡特琳不禁一问。
“仅仅是为了庆祝。”风行举着手站起来，“很可能，我们不需要等待银色黎明了。”
“发生了什么？”
“僵尸犬在我们南面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血色十字军正在撤退的斥候。”一边说着，风行收拾着地上排列着的瓶瓶罐罐，挑选一些递向卡特琳，“他们肯定是发现了考林路口的异常。很有可能，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血色十字军的大部队。”
“什么！”卡特琳大吃一惊，“那样，我们不是会被憎恶和人类夹在中间？”
“没错。但有我的卡特琳在，那便不算危险。”风行检查着行装，不，仅仅是单纯的食物，“等待吧，等待逃跑的时机。”
看着风行的轻松写意，卡特琳脱口而出：“风行。”
“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类，愿意信任一个亡灵？”
“因为……我只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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