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的瞳孔猛地一缩。
阿黄也是在边疆战场上历练过的狠人。
他口中说出难以计数的形容，死的绝不止几万人。
而且，只计算了中原百姓。
在边军眼中，胡虏蛮夷之辈，都只是军功，从来都不当人看。
“为什么不早说。”贾赦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敢多提，也曾说过。”阿黄避开贾赦锋芒毕露的凌厉眼神，低声道：“报给史家双侯，双侯沉默不语。报给王家家主，回复说不要多管闲事。报给两府，政老爷只道是无稽之谈，随手将情报甩在一边。”
贾赦闭上眼睛，脑子像是被重锤敲击，久久不言。
受灾的是边疆各县的百姓。
开路的边军，损失也不会小。
南部边疆，百姓十室九空，边军精锐尽丧，一旦土司叛乱，杂胡入侵，谁能守得住？
征西军是抗击西胡和杂胡的主力，常年都会调派精锐入南疆追索杂胡。
一批批精锐将士，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替皇帝运建材的路上。
真就权力的小小任性？
贾赦突然想起一句老话：一代不如一代。
开国太祖，因为爱惜民力，将鞑虏出中原后，手握世间最强军团，忍得住脾气，没有继续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反而让百姓休养生息。
太宗皇帝延续太祖的策略，前半生厉兵秣马，却坚持无为而治的国策，足足准备了三十年才出兵，一举收回河套，打通河西走廊，但也在耗费掉三分之二积存后，选择休战收兵。
太上皇还没驾崩，死后定然是高宗，前半生也算守成的英主，因为长寿，越是年老，越是昏聩。
先太子是被逼反的！
现在倒好，为了一座享乐的宫殿，置数十万百姓伤亡于不顾。
捡漏皇帝底气不足，想掌权，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子民的性命，从太上皇手中换权力。
“抄家，灭族，自取灭亡？”贾赦突然很想笑，“宫里的两位陛下，有什么资格论罪贾家？”
“少将军？”阿黄的脸上满是担忧，有些后悔揭开疮疤。
贾赦摆摆手，眼神恢复清明：“神京之中，我要几分产业，包涵酒楼酒坊工坊。再准备一笔银子，保底二十万两，越多越好。”
阿黄点头应下：“薛家拿得出来，等少将军回神京，会有薛家掌柜入府交割。”
贾赦的视线在珠帘处扫过，肃声道：“我还要大补之药，东北老林子的百年份以上的人参，南方的朱果，还有何首乌，黄精……药性越强，数量越多越好。还要搜集武学和道法秘籍。”
珠帘后，传来薛姨妈清冷的声音：“薛家的商队，可以穷搜极域，替赦老爷找药找秘籍。但是，我薛家能得到什么？”
付出，就要有回报。
薛家是钱袋子不假，也不能白干活。
支持王子腾，等王家发达了，当舅舅的不会忘记他亲外甥薛蟠。
支持贾赦，又能得到什么？
贾赦想了想，答道：“给蟠哥儿弄个爵位，保底子爵，混得好弄个侯爵，够不够？”
茶盏落地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