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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章 朱温建梁(1 / 1)

?这等细事朱全忠干完就忘了,惟密嘱蒋玄晖、柳璨、张廷范等,迫令昭宣帝禅位,玄晖等计议道:“自魏晋以来,大臣代有帝祚者必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王虽封大国,未加九锡,事当循序,不宜欲速不达。”三人就据此上禀。偏有宣徽副使王殷等人,嫉妒三人权宠,隐思加害,遂私白全忠,谓玄晖与璨,阴感唐恩,欲延其祚,所以从中阻挠。朱全忠大怒,把蒋玄晖从洛阳召到汴梁痛加诟责,玄晖尚以循序为辞。朱全忠忿然道:“汝等巧述闲事,阻我受禅而已!难道我不加九锡,便不能作天子么?!”

蒋玄晖听了十分恐惧,忙道:“大唐气数已尽,天命归属大王您,臣与璨等,受恩深重,怎么敢持有异议?但由于南唐李允、河东李克用、幽州刘仁恭统是劲敌,王遽受禅,恐反滋人口实,计不若曲尽义理,然后受禅,较为名正言顺呢。”——无论迟速,总是篡位,从何可窃义理,难道把全部过场走一遍,李允就能承认朱全忠是天下之主么?这厮想是恶贯已盈,小命到头了,所以才会持此愚论,自速其死。

朱全忠听了怒气更盛,大声呵叱道:“奴才,奴才!果然是要叛我了!”

蒋玄晖惶遽辞归,急与柳璨议定,请昭宣帝封朱全忠为相国,总百揆,加九锡。朱全忠愤不受命。——可怜,卖国也这般难,谁谓天下无难事!

蒋玄晖与柳璨越加惶急,即日奏称:“中外物望,尽归梁王,陛下宜俯顺人心,择日禅位!”

昭宣帝童年无识,朝政一直是由汴党把持,一切诏敕,名目上算是圣命,其实昭宣帝何曾过目!听蒋玄晖声色俱厉,吓得大哭,由是一班狐群狗党,矫制专行,一面修表,一面就由柳璨承旨出使汴梁,传达禅位之意,朱全忠怒气未解,又是拒绝,柳璨只好扫兴回来。

时何太后居积善宫,得知消息,成天以泪洗面,恐母子性命早晚不保,暗遣宫女阿秋阿虔出告玄晖,哀求传禅之后幸全母子两命,蒋玄晖当然极力安抚。不想事又为王殷侦知,便诬称蒋玄晖、柳璨、张廷范在积善宫同何太后夜宴,焚香发誓,要恢复唐祚。朱全忠一听大怒,不问真假,即令王殷捕杀玄晖,先暴尸都门外,后焚骨扬灰!——附贼为逆一场,便是如此结果。

王殷还不趁心,又说玄晖私通太后,由宫人阿秋、阿虔作为牵头,通导往来。朱全忠早先也垂涎何后姿容,总算他还有点顾忌臣子主母,未敢下手,一听此言,如何不怒?密令王殷率人入积善宫,勒死何后,且请旨追废何后为庶人。阿秋、阿虔这样的小蝼蚁也难逃被杖死的恶运。才过一日,又下令将柳璨、张廷范拿下,置璨大辟(砍头),加廷范车裂酷刑。柳璨被推出东门,仰天大呼道:“负国贼柳璨,该死,该死!”

朱全忠大开杀戒,盈廷惶惶,昭宣帝复遣御史大夫薜贻矩到汴梁传禅。薜贻矩到了大梁见全忠以臣子之礼,且语道:“大王功德在人,三灵改卜,皇帝将行舜禹之故事,臣怎么敢违慢?”——怪不得派他来,好一个马屁精!

朱全忠侧身避座,心下却极是欢喜,当下厚礼送他还都。他回都后高兴地对昭宣帝说:“梁王有接受禅让的意思了!”昭宣帝就颁下诏书,把帝位禅让给梁王,并派宰相张文蔚、杨涉及薜贻矩等人拿着玉册、国宝,率领文武百官,备办好皇帝用的车驾到大梁。杨涉的儿子直史馆杨凝式对杨涉说:“大人身为唐朝宰相,而国家到了这种地步,不能说你没有过错。况且亲手拿着天子的玺绶送给别人,虽然可以保住富贵,但千年以后又会怎么说大人?为什么不辞去职务?”杨涉非常吃惊地说:“你读史读傻了,想消灭我们全族吗?”因此好几天神色不安,凝式乃闭门读书,不再见客。

张文蔚等到了大梁,拿着册宝到金祥殿,朱全忠身披衮袍,头带皇冠,登上帝位,张文蔚等在金祥殿读完册文下殿,率百官行舞蹈礼向全忠祝贺。梁帝朱全忠设宴和张文蔚共饮,并举起酒杯感谢他说:“这都是各位拥戴之力。”张文蔚等人都俯伏地上惭愧得不能回答。只有薜贻矩和礼部尚书苏循盛称梁帝的功德,称这是顺应天命,顺从民心。晚上梁帝又和同宗亲戚在宫中饮酒、戏博,忽然有人说:“朱三,你本来是砀山的一个农民,当初还随着黄巢造反,天子用你担任四镇节度使,富贵到极点,为什么忽然消灭大唐三百年的国家,将来会不会使我们全族覆灭?”众人无不惊得尿了裤子,朱全忠(朱全忠称帝后改名朱晃,不过本文还是称他朱全忠,以免读者浪费脑细胞去记人名)一看,说话的是他亲哥哥朱全昱,朱全忠从小浪荡,交游豪杰,全靠大哥养家,所以独敬畏全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强忍着不发火,当晚家宴不欢而散。事后朱全忠不但不敢找他大哥的麻烦,反而不停地给大哥送金银礼物,又封全昱的两个儿子当王,朱全昱不接受礼物,自己回砀山老家务农。

朱全忠尊昭宣帝为济阴王,把他迁到曹州,用荆棘围着宅院,并派甲士看守。(其后不久,派人杀死王师范全族——具体原因前文已给说过,不再细述)这样朱全忠就在中国的重心中原地区建立起了大梁国,而且当年就建元开平,这样龙武元年又成了开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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