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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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之上为英,百人之上为雄,千人之上曰魁,可见技击小术也。万马军中取上将之首级,才是大艺。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大道。

这时赵传信大声喝道:果然有些能耐,你敢与俺比试兵刃么?胡道成道:不是兄弟托大,我这双手就是兵刃,赵兄只管请便。赵传信恨不得将他一剑斩为两段,更不答话,抽出腰中短剑直奔胡道成而去。胡道成望着若一泓清水般的短剑,不觉心中一凛,知道这是一柄吹毛断铁的利器,自不敢轻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在电光火石之间,赵传信左一剑右一剑、虚一剑实一剑,连刺八剑,只听得“叮叮”铁石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行云流水般的快攻被一一化解。杀得性起,赵传信使出搏兔八式,若一头雄鹰在半空伺隙而动,一击不中飘然远遁,借力打力又倏忽而至,似乎他的绰号叫“飞天鹰”更为合适,胡道成稳扎马步,轻舒猿臂,在格挡中拆招换式,不再给赵传信借力机会。赵传信无法借力,身形一滞从空中飘落,立马变招使出“螺旋三斩”绝招。只见他手中短剑使得全是刀招,大开大阖,锐不可挡。胡道成长啸一声,双手抢入刀丛,一折一扭,左手锁住短剑,右手五指箕张抓向赵传信面门。赵传信慌忙撒手倒跃,剑已在胡道成手中。胡道成姿势不变,随之前跃,将剑送回赵传信手中,两人同时倒翻,相距丈余开外。赵传信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一躬到底,然后抬起头来高声说道:会首高明,兄弟认输了。胡道成谦恭地说:承让承让。

望着胡道成连挫三位高手,几位族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张惠友从父亲身后走上前去,低声说道:不用再比了,兄弟甘拜下风。近日略备薄酒,请大会首移席就樽。明日我张家送一万大洋前去岭南代青阳镇敬献,不知大会首可否赏脸?胡道成朗声说道:兄弟,此言差矣!我要你大洋做什么,我接到战书前来应战,只求保住脸面而已,哪里敢勒索钱财?今日得会青阳镇才俊于愿足矣。张惠友道:若不是大会首下来战书,我等也不会回书应战,我与大会首曾有一面之缘,哪里愿意兵戎相见呢?胡道成惊讶地说:兄弟何曾下过战书?我早已疑惑其中必然有故,不然张兄也不至于不接见我派去的信使。回过头来,厉声对着向义成道:战书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让你去拜会张世兄又是怎么回事?向义成委屈地说:尊长有命,我也身不由己。不过,不打不相识嘛。胡道成道:兄弟家事不宁,惹得误会不浅,今日我胡道成对天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越过骆驼岭。

青阳镇众人闻听此语无不兴高采烈。王明堂走上前去,激动地说:承蒙大会首错爱,老朽等愿与你平辈论交,致尧快扶你叔叔落座行礼。胡道成连称不敢,说道:道成有幸,若能与诸位世兄平辈论交足矣,哪里敢与世伯等比肩?王致尧等闻听此言大喜,纷纷走上前来,齐声高呼:大哥,受兄弟们一拜。说罢,齐刷刷跪倒尘埃。胡道成见状,也慌忙跪倒还礼。几人在地上序了齿,胡道成年最长,其次致尧、惠友,再其次存义、传信。几人同声誓道:皇天后土,过往神灵共鉴,今有胡道成、王致尧、张惠友、李存义、赵传信,效刘关张桃园结义为异姓兄弟,不愿同年同月生,惟愿同年同月死。若违此言,天实厌之!几人站起,胡道成连忙请几位族长落座,然后行子侄跪拜礼。几位族长连忙站起,将他搀扶起来。一场干戈化为了玉帛。王明堂传言道:今日之会,不可无酒,致远将后院葡萄架下的陈酿挖出来,让醉仙居置办精致的席面送来。

期间,埋伏在后院的人众遵命散去,王明堂命人整理好偏殿的议事大厅,几位族长一桌,几位新结拜的兄弟一桌,岭南来人与各位管家一桌,随后醉仙居伙计抬着食盒将拿手好菜流水价摆开。王明堂轻咳一声,说道:请大家闭上眼晴。众人依从。王明堂将放置桌角的白瓷坛子轻轻拍开泥封,左旋右旋才将坛子打开,一股扑鼻的酒香顿时弥漫在屋内。张泽元大呼一声:陈年烧锅,怕不有三十年了吧。李世荣抽了抽鼻子,摇着头说:怕不止三十年。赵宗亮说:如果所料不差,大概快六十年了。王明堂愉快地说:诸位所料不差,此酒据说是我过满月的时候老祖父命人深埋地下的,到我大婚之时,挖出来招待贵宾,就剩下这一坛子。加兑了当年新产的酒头后又深埋地下。今日忽然想起,请大家加以品尝。众位小辈听言,纷纷睁开眼睛。王明堂说道:现在坛内陈酒三成中已挥发一成,致尧、致远,再拿今年的新酒加满。二人听说,赶忙抬着盛新酒的坛子来到上首桌旁,轻轻地将陈酒坛子注满,盖上盖静静摇晃。随后,用酒勺加以搅拌,酒气愈加香浓。二人首先将几位长辈大碗中加满酒,然后抬着坛子,分别到另外两桌加酒,酒气越发香浓。张泽元望着大家静静地品味酒气,就站起来大声说道:请诸位端起酒碗,我们共进一碗,祝贺岭南、青阳亲如一家。大家纷纷站起,将面前酒碗迫不及待地端起,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接着就是一片剧烈的咳嗽声,两个酒量小的快步跑向门口,将美酒直接奉送给了土地爷,另外两个个酒量更小的则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一言不发。

李世荣招呼大家落座,吃菜,接着说道:好酒犹如女人,应该细细品尝,才知滋味。若做牛饮,豪则豪矣,终为下品。众人不免哑然失笑。赵宗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不免文雅太甚,美酒当前,试问几人能够管住馋虫?王明堂见大家高兴,就笑着说:喝酒,喝酒!众人遵奉号令,放胆饮酒,放手夹菜,不到一个时辰,大都已经酒足饭饱。众兄弟将长辈们送到关帝庙外,安置了其余人等,然后又回到酒桌旁继续饮酒。自然,此时的众人已不再用大碗牛饮,喝的也不再是一甲子的陈酿。

这时候,兄弟几个已是无话不谈。飞天鹰谈起江湖闯荡的经验,各帮各派为争权夺利种种伎俩、血腥暴力,以及自己厌倦江湖,本想安居家中而不可得的无奈。诸位兄弟才知天下之大,江湖险恶,自己坐井观天,见识浅陋。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自己未必能够混下去,更不用说像大哥一样混得风生水起,荣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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