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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汉使离间说东吴 卧龙归乡见左慈(1 / 1)

话说魏军探马前去汉军营中打探,不见一人,急回报郭淮曰:“汉兵已尽退矣。”淮跌足曰:“孔明真死矣!可速追之!”王双曰:“末将愿往。”淮曰:“此番须吾自行。”遂引兵杀奔汉军,呐喊摇旗,杀入汉军营寨时,果无一人。淮谓双曰:“汝急催兵赶来,吾先引军前进。”于是王双在后催军,淮自引军当先,追到山脚下,望见汉兵不远,乃奋力追赶。忽然山后一声炮响,喊声大震,只见汉兵俱回旗返鼓,树影中飘出中军大旗,上书一行大字曰:“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淮大惊失色。定睛看时,只见中军数十员上将,拥出一辆四轮车来;车上端坐孔明:纶巾羽扇,鹤氅皂绦。淮大惊曰:“孔明尚在!吾轻入重地,堕其计矣!”急勒回马便走。背后姜维大叫:“贼将休走!你中了我丞相之计也!”魏兵魂飞魄散,弃甲丢盔,抛戈撇戟,各逃性命,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淮奔走了二十余里,王双赶上,扯住马嚼环叫曰:“都督勿惊,汉兵去远矣。”淮喘息半晌,神色方定,乃徐徐按辔,与双奔归陈留,使众将引兵四散哨探。过得两日,乡民奔告曰:“汉兵退入许昌之时,哀声震地,军中扬起白旗:孔明果然死了,止留姜维引一千兵断后。前日车上之孔明,乃木人也。”淮跌足长叹曰:“诸葛亮之谋,神鬼莫测,纵死亦能赚吾。”遂令陈留好生防守,不敢出击,使人快马报至寿春曹奂处。

且说后主刘禅在长安,自得了孔明之信,即寝食不安,动止不宁;夜作一梦,梦见成都锦屏山崩倒;遂惊觉,坐而待旦,聚集文武,入朝圆梦。谯周曰:“臣昨夜仰观天文,见一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落于西南,主丞相有大凶之事。今陛下梦山崩,正应此兆。”后主欲待说出真相,又记起孔明信中所嘱,愈加烦恼。忽忧快马来报丞相已亡;将丞相临终言语,细述一遍。后主闻言左右为难,欲哭无泪,半晌只得掩面假哭曰:“天丧我也!”倒于龙床之上。侍臣扶入后宫。吴太后闻之,亦放声大哭不已。多官无不哀恸,百姓人人涕泣。后主不知如何处置,只得推说心实伤感,不能设朝。次月,姜维等扶孔明灵柩到了长安,后主引文武官僚,尽皆挂孝,出城二十里迎接。后主独自于后宫练了月余,终于放声大哭。上至公卿大夫,下及山林百姓,男女老幼,无不痛哭,哀声震地。后主命扶柩入城,停于丞相府中。其子诸葛瞻言孔明曾有遗书,教将灵柩运转南阳卧龙岗安葬,后主从其言,令瞻回故里守孝居丧三年。后主遂召姜维入宫,二人秘议一晚,至天明姜维方回。

却说魏主曹奂,听闻孔明亡故,大喜若狂,令国中庆贺三日,遂作书邀吴主联兵伐汉。吴主孙皓接了国书,正欲下旨,忽岑昏来报,汉主刘禅派秘使来见。此计乃姜维与后主按孔明之策,派右中郎将宗预为秘使说吴,预先以金珠贿岑昏,求其助言,昏贪其财物,遂应之。孙皓闻汉使至,惊讶不已,屏退左右,只留岑昏一人,遂令汉使进见。预拜了吴主,言曰:“诸葛丞相新亡,我大汉实无心攻伐贵国,却闻魏主曹奂欲联合陛下侵我大汉,不知有此事否?”皓张口结舌,不能作答。岑昏曰:“我主乃仁义之主,不伐丧葬,并无此事。”预笑曰:“如此甚好,汉吴本是同盟,皆因魏国挑唆,方战事连绵,空损兵士。我主刘禅心存仁厚,欲与陛下重修旧好,共灭曹魏,分其国土,再与陛下划江而治,共称天子,自此两国平和,再无战事,共享太平天下,岂不美哉?”皓闻之心动,犹疑不决,预偷使眼色,岑昏会意,附耳于皓曰:“久闻汉主刘禅乃仁厚之人,今诸葛亮既亡,必无心伐我东吴,不如与汉联盟,趁魏国不备,袭取寿春、下邳,再与汉共分天下,后世必赞陛下万世明君也。”皓颔首曰:“此言有理,朕即刻与汉复盟,却需保守消息,莫要人知,朕即派兵偷袭寿春。”预拜曰:“臣谢陛下以苍生为念,陛下可假意答允魏主之盟,约定共伐许昌,待其大军外调之时,突袭寿春,必可建功。”皓大喜,重赏宗预,因怕泄密,亦不写国书,只令预带口信与后主,约定共伐曹魏。预再三拜谢而出。皓遂修国书与魏主曹奂,约定共伐汉地,吴国出兵襄阳,魏国出兵许昌。曹奂见书大喜,令蒋济速速准备兵马,汇合郭淮,要兵伐许昌。

却表魏延、马谡在河北横行,占了数郡之地,张郃与毋丘俭尽力抗争,双方一时难分上下。这日听闻孔明亡故,马谡放声大哭,魏延亦垂泪,二人哭罢,商议是否退兵。谡欲回长安奔丧,延曰:“河北诸郡取之不易,今丞相虽亡,岂可因丞相一人而废国家大事耶?吾辈更应锐意进取,将河北全境归入汉土,以慰丞相在天之灵。”谡曰:“将军虽言之有理,然吾随丞相多年,丞相待吾甚厚,实欲去祭拜也。”二人正在商议,有使臣带后主诏书,命魏延、马谡不必回京,经营河北,驱逐曹魏。延大喜,谢了使臣,谡亦无话可说,只得在城中设灵堂祭拜孔明。期间张郃闻孔明身亡,以为汉军必乱,遂引军攻打南皮,皆被魏延、马谡击败,魏军遂不敢进攻,又和汉军对峙。

却说襄阳城中,李严闻孔明亡故,不胜悲哀,亲自设灵堂相祭奠,诸葛恪身穿孝服,大放悲声,众军皆垂泪。祭拜已毕,严召众将聚集曰:“丞相归天,吾心实伤悲,然吾重任在身,不得不以天下为重。前次攻建业无果,皆因东吴以铁索拦江,我军无备也,此次我军船上,多置大炬、铁毡、铁锤等物,若遇铁索,即烧之锤断,则可顺江而下,直取建业。”众将应之,严待整军伐吴,忽有使臣来,带了后主诏书,言不可伐吴,待吴魏相戕,再攻吴不迟。严览罢,半信半疑,只得令暂缓出兵。

话说孔明排下假死之计,暗中潜踪,只带了随身小童两名,轻纱覆面,往南阳而行。多年操劳国事,忽卸了重担,不禁心中畅快,一路行来,游山玩水,不胜其乐,非只一日,回至卧龙岗,遥望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而作歌曰:“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孔明慨然曰:“吾自别此处数十年矣,然山民之歌未改,实乃令吾感慨也。”待得回至旧地,回观隆中景物,一如以往,茅庐庭院,皆整洁如新,显是有人常来打扫。孔明问了附近村民,才知当日因孔明言成功之日,即将归隐,是以三弟诸葛均虽在蜀中为官,却常派人打扫隆中旧舍,规整田地。孔明大悦,遂在隆中住下,每日抚琴品茗,不胜悠闲。自在山后寻一高地,方圆五丈,孔明令人整理,曰死后即葬于此,将一石碑立于此地,孔明亲书三个大字:五丈原。后人有诗赞曰:“身未升腾思退步,功成应忆去时言。报得先主三顾恩,归来还葬五丈原。”又有古风一篇曰:“高皇手提三尺雪,芒砀白蛇夜流血;平秦灭楚入咸阳,二百年前几断绝。大哉光武兴洛阳,传至桓灵又崩裂;献帝迁都幸许昌,纷纷四海生豪杰:曹操专权得天时,江东孙氏开鸿业;孤穷玄德走天下,独居新野愁民厄。南阳卧龙有大志,腹内雄兵分正奇;只因徐庶临行语,茅庐三顾心相知。先生尔时年三九,收拾琴书离陇亩;先取荆州后取川,大展经纶补天手;纵横舌上鼓风雷,谈笑胸中换星斗;龙骧虎视安乾坤,万古千秋名不朽;功成名就归故里,再忆前尘思难休。”

过得月余,诸葛瞻扶棺回乡,见了孔明大惊,孔明俱言之,令其莫要声张,瞻大喜过望,令人假做安葬棺椁。遂不与外人接触,每日父子谈经论道,瞻将在马钧处所学皆告于孔明,孔明大喜。孔明每日服吴普之药,腹中虽仍隐隐发痛,却胜似从前,自觉还有一二年之命,孔明心意已足,每日皆闲而乐之。这日童子来报:门外有一老者求见,自称乌角先生。孔明忙出门相迎,见一先生,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脚踏木履。孔明长揖及地曰:“久闻先生大名,数十年前在邺城戏耍曹操,今日光临鄙舍,不知有何见教?”左慈笑曰:“诸葛丞相不必过谦,汝能逆天改命,将汉室江山再延数十年,实是难得,吾特来取那物。”孔明一惊,忙请左慈入内奉茶。

正是:仙人既来取神物,点化卧龙明今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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