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雅清在秀女们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中随着圣驾离去的时候,言祈只觉得头顶悬着的一把把刀子总算是挪开了。
她重重地舒了口气。
大约是实在太紧张了,这片刻的功夫,她背后竟是出了许多冷汗。
亥时初,除了孙雅清,其余秀女们总算是结束了忐忑,陆续回储秀宫去了。
咏儿和素素跟在言祈后头,沿着方才来的路往回走。
她们二人有许多话想问,无奈周遭人多眼杂,一直走了半晌,待四下没有闲人后,咏儿这才急着开了口:“小姐!方才在殿上——”
“我的手动不了。”
“什、什么?”
“那个撞我的宫女,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我的右臂到现在还是麻的。”
咏儿和素素俱是一惊!
“那小姐,现下是不是要禀了嬷嬷,请太医来看看?”
言祈摇摇头:“不必了,想来那人只是想让我的右手一时不便,为的是献艺一事,应当不会下毒手。”
“可……”咏儿知晓了此事,心中实在不安,但看着言祈笃定的神情,想自家小姐自幼习武,对痛伤之类,最是了解不过,便也打住了。
三人于是一道匆匆回储秀宫去了。
言祈三人离开后不久,昏黄的宫灯下,几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两人,正是渝妃和她的心腹婢女雀屏。
“娘娘,这回倒是让这丫头逃过一劫,雍和宫那两个废物,白白浪费了娘娘的消息,当真是不堪用…”雀屏顿了顿,语气谦恭了几分:“今日虽不能让那言祈出丑,但适才冯昭仪发难,娘娘大可袖手旁观,何故要为那言祈说话?”
言祈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尽头,渝妃却还是凝视着前头空无一人的宫道。
半晌渝妃道:“今日宴上本宫暗自观察了陛下许久,陛下待这个言祈的确有几分不同寻常。”
“那……”
“她自然是要对付的,但今日就算她出了丑,也只是丢脸罢了,如若不能一击必杀,那就不要显露恶意,以免打草惊蛇。不过……这回本宫的确没想到,那冯昭仪善妒易怒,可做起事来竟是心慈手软,只是刺了言祈的穴位,让她的手臂暂时动不得。”
说到此处,渝妃顿了顿,她转头问雀屏:“对了,那个小太监处理掉了吗?”
雀屏忙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以他偷盗永仁宮财物为由头,已经命人将他乱棍打死了。献艺的顺序不过是凑巧罢了,无论怎么查,也不会和娘娘有任何的关系。”
渝妃满意地扬了扬头,又问:“这由头可说得通?”
“此前娘娘您丢了一只金镯子,今日确在他身上发现了,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所谓的罪证金镯子,实则是雀屏之前买通那小太监的时候交予他的。小太监万万想不到,这金镯子转眼就成了自己偷盗宫中财物的罪证。
第二日,秀女们各自分了住处,位分也定下了,大多是贵人和选侍。
孙雅清在宴上的献艺十分出彩,位分稍高一些,是才人。
如言祈所料,她的胳膊歇了一夜,醒后果然无恙了,是以言祈同咏儿和素素两人,很快一齐收拾了东西,往所分的凝华宮去了。
在一众秀女里头,大约言祈是最快到自己宫中的,因为出了储秀宫的大门,只肖顺着宮道走一段,拐个弯穿过慧风亭,再往前走一段,左转便是凝华宮的大门。
凝华宮挨着千禧宫,言祈到御花园闲逛那次就从两宮前头路过,那时她没想到,自己就会被分在其中一座宫殿里头。
凝华宮离献宜轩这样近,而离李承景所住的乾宁宫却是远得很,故而这地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住处。
言祈带着两个丫鬟进凝华宮大门的时候,宫门口的小太监愣了片刻——分在这种鬼地方的主子,竟是个琼姿月貌的美人?陛下是瞎……额,是花了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