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言祈只觉胸口如擂,她为自己的想法惊讶,又有几分激动。原地踱了几步,她步子猛然一停,下定了决心。
片刻后,言祈从低矮的灌木丛走出,身上已经只剩下单薄的寝衣。好在天热了,她素来不畏寒,夜里这样也不觉得冷,不过要下水一趟,言祈到底还是心里打了个突。
倒不是怕水,实在是穿成这样,万一有谁脑子抽筋这时候到这玉清池,那她岂不是没了清白?
可…素素的清白比她这点虚名更重要。
这样一想,言祈大步走到池边,她是不敢跳的,生怕惊动别人,只能小心翼翼潜进了池中。
池面荡开一圈涟漪,映着月色,清冷辉光一波接一波漾开,随即平静。
过了一会儿,轻哗一声,言祈钻出水面大吸了几口气,又沉进去。反复几次,最后一回浮出水的时候,她总算是露了一点笑意。
手中攥着一个小香囊,又打量池边没有人闯来,她这才拖着一身冰凉凉的池水爬出玉清池。若这时候真有人出现,大概要以为玉清池闹水鬼了,言祈却是浑然不觉自己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上有多狼狈,只是欢欣地将香囊揣在手心。
粗略将身上的池水拧了两把,言祈走到灌木丛,不拘小节将脱下的干净衣裳穿在了湿漉里衣的外头。
出来办这样的事,自然是没簪珠钗的,是以穿好了衣裳,言祈便拿起手中的香囊对着月色看了一眼——可惜,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并不能用它对应到某个人。
可玉清池里她已经大致看得差不多了,想是再没有什么有用的,现下也只能先将这香囊好生收起来。
闷叹一息,言祈将香囊往怀里收。
手将将探进胸前,言祈忽然听得微弱的瓦砾响动。练武之人总是比一般人敏锐些,未及多想,言祈俯身一闪,躲在了就近的灌木丛后。
夜很静,脚步凌风的声响便越发明显。
片刻后,果然一个人影纵着轻功落在了池边。
来者身形清瘦,可紧握匕刀的手即便隔着距离,言祈也能感觉到它的有力——那是一只练武的手。
神思冷静几分,言祈打量此人身着夜行黑衣,看身形显然是男子。
一个身携利器,黑衣夜行的男子,他行到这无人的玉清池干什么?真有人脑子抽筋?
言祈又看他,男人正盯着玉清池的水面。
难道也是来查珍嫔落水之事的?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言祈埋首思量,忽然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万籁寂静中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裙摆“滴答”一声。
水滴融进泥土中,明明是极轻微的声音,可言祈觉得这声音比打雷还响。她硬着头皮去看神秘人,远处的男人果然循声看过来。
半晌,传来一声低问:“谁?”
言祈有一瞬的呼吸停滞,她在想是起身立马逃走,还是出来立马求饶。将门之后,求饶或逃走,似乎都有辱家风。
好半天言祈终于起身,沉了口气:“你又是谁?”
身子陷没在阴影中,言祈着意变了声调,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一面说话,她一面抬手往脸上胡乱抹了一通——起身时她在地上抓了一把湿土,她有预感,今日只怕不能轻易离开。
果然,男人并不理会言祈的话,只略微思量,他就已转身面向言祈,迈开步子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