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末。凝华宮。
咏儿打了个哈欠,掀动眼皮看了看墙头,仍没动静。如今虽有闵瑛姑姑帮衬,但小姐并不是十分信任闵瑛,是以照顾起居膳饮一类,还有素素的身子,都是她在操心。
白日累得够呛,晚上还不得安睡……咏儿心中正默叹一句,忽瞧见高墙外人影闪过,她忙提一口气,紧盯着墙头。
随即,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墙头落下,悄然无声。
咏儿睡意登时褪去,立马从地上爬起身,又快步走向言祈:“小姐你去哪儿了?!真是担心——”咏儿一顿,低声惊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全是泥啊!”
见咏儿慌忙,言祈忙安抚地拍拍咏儿的肩:“时机难寻,好不容易躲开闵瑛姑姑,我只能先溜出去,没备面纱遮面,只能出此下策。”
“那小姐你去哪儿了?”
“玉清池。”三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咏儿先是一惊,却随即什么也没说,只跟着言祈轻步溜回了里屋。
进了里屋,咏儿拿了火折子要去燃灯,走到榻边的言祈忙轻唤了咏儿一声,朝她摇摇头,又指了指角落的短烛。
咏儿会意,走到短烛边点了火。一灯如豆,恰映照方寸之地,光亮透不到外头去。
咏儿收起火折子,见言祈脱衣,忙上前借着烛光帮忙。刚宽下一只袖,咏儿皱起眉,又摸了摸,这才道:“小姐!你的衣裳怎么湿了?”
“无碍。”言祈说完,咏儿也只好不停手上的动作,她的反应不慢,随即问:“小姐可是下了玉清池?”
言祈点点头。外衣脱下,她探手从怀中摸出那香囊:“这是在珍嫔落水的地方找到的,还算新,应是掉落水中不久,看样式不是珍嫔的香囊,那就该是凶手的。”
咏儿仔细听着言祈的话,将言祈脱下的外衣随手放在一边,连忙又为她宽下湿漉漉的寝衣。
今日言祈出去匆忙,只在寝衣外头套了一件轻便的衣裳便走了,咏儿进里屋发现人不见了,只在榻上发现了一方叠成块的手帕——这是言祈留下的信号,代表她自己溜出门去了,叫咏儿不必担心。
以前在言府,小姐犯错被大少爷关禁闭的时候,也常自个儿溜出去,那时便是用这样的招数叫素素和她打掩护,如今…却不是为了贪玩。
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到底是回不去了。
咏儿摸着手指间的湿润心下叹息,半晌回过神:“小姐下了水,要不要泡个澡再歇息?”
“算了,我怕吵醒闵瑛姑姑。”
咏儿也不再劝,只道:“那奴婢端盆水来,小姐好歹洗把脸。”
言祈点点头。
洗完了脸,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咏儿收拾了言祈换下来的衣裳抱在怀里:“那香囊有用处吗?”
“我也不确定,但我已经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