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儿依命沏茶送到内堂,进去时季香正跪在地上向言祈赔罪。
季香是婉嫔身边的丫头,这主仆二人来凝华宮的确是稀客,且一来,季香就行叩拜之礼赔罪,真真是稀罕。
咏儿奉完茶站在一边,听几人说话听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为了惊马一事。
言祈自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忙叫咏儿把季香搀了起来,只道婉嫔言重,又道不过是季香为主心切,此事便算揭过。
婉嫔大约心中还是觉得愧疚,知言祈写得一手好字,以为她是酷爱书法之人,又送了言祈几支上好的紫毫笔,这才离去。
等婉嫔离开凝华阁,唐以菱却是没走,与言祈一道站在院子里目送婉嫔。
等婉嫔的身影消失,言祈白一眼唐以菱:“我道你是挂念我才来看我,原来是为婉嫔说情来的,哼!”
言祈“哼”一声,转身往门里走,唐以菱忙追上,无奈解释:“婉嫔都求到我门上了,她是一宫之主,我总不能拒绝吧?再说你一贯小气——”
“你说什么?”言祈步子一顿,眼睛瞪得老大:“我小气?!”
唐以菱推一把言祈,催着她往里走,接着道:“你不小气?睚眦必报的小气鬼!我跟婉嫔一道来可不仅是给她面子,也是为了你。万一你不依不饶得罪了她,那你在这宫里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你嘴里有没有一句好话?”言祈好气又好笑,无奈问:“我在宫里真的有那么多敌人吗?”
唐以菱撇撇嘴,不置可否,话题一转,又提起孙雅清:“好在这两日那孙雅清眼红你,赶上暑热隔三差五往修宁殿跑,说是送什么消暑羹?呵,魏公公和蒋公公又不是瞎子,自然给皇上安排得妥帖得当,哪需要她跟着瞎操心?!”
说话间进了偏厅,唐以菱一屁股坐下,嘴上接着喋喋不休:“她那点心思,也就皇上真以为她是实心实意,这不,刚晋了她美人,现在倒与你平起平坐了。嗐,我说皇上什么都好,有钱有权有势,长得也好看,也肯为你出头,就是有点…有点傻……”
“咳咳……”言祈咳两声,瞧了一眼门外。
唐以菱不明:“你怎么还咳嗽?陈太医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好?”
言祈的确是没好,可这两声咳嗽其实是想提醒唐以菱小心“祸从口出”。她只得白唐以菱一眼,挑明:“你嘴上能有个把门的吗?”
“哦。”
念头一转,言祈忽然抓住唐以菱方才的话:“你说出头,是指太后的事?”
摇头:“当然不是,是婉嫔啊!”
闻言言祈心下反是定了几分。方才婉嫔来赔罪,不只是婉嫔不自在,她也不自在。
虽说她知道婉嫔性子温和,待人和善,可也不至于贴身宫女说了几句莽撞的话,她就眼巴巴地亲自凑到一个低位妃嫔面前,督促自己的宫女叩拜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