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王婕妤已然身死,又涉及皇嗣,来福虽是因王婕妤指使他做的那些事被杖毙,但这些原由,只有那晚听见言祈审问来福的几人才知道。
至于凝华宮内其余宫人,以及宫外的无关之人,只知来福吃里扒外,不知听了哪宮主子的命令,竟屡次妄图谋害言祈。
她们不知这个主子就是已死的王婕妤。
按照言祈的本意,自是将事情大白天下最好,但李承景的意思是不要再牵扯王婕妤进来,言祈便作罢了。
七月到了尾声,很快便是中秋。宫里似乎忘记了先前王婕妤的不幸,各自为着中秋高兴。只是到底是死了皇嗣,中秋虽仍会举办宴饮,却禁了丝竹之声。
凝华宮。
咏儿从门外引着小太监们进来,将内务府新送来的夏衣抬进了暖阁。
等小太监们放下箱子,先后出去,咏儿进了偏厅。
她满意道:“从当众杖毙了来福后,下头这些人都听话多了,办事也利索了。”
言祈捻着针,一面绣香囊,一面笑眯眯看咏儿:“有些人手脚虽利索了,心里头却未必敞亮。”
自知言祈说的是铃兰,咏儿正色:“小姐且宽心,奴婢叫人盯着呢。”
见言祈点点头,仍是笑呵呵的模样,咏儿又松弛下来,打趣言祈:“啧啧,小姐回回绣这香囊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今日心情好?竟笑得这样高兴…莫不是…小姐真迷上了陛下?”
不等言祈说话,咏儿身后帘子一响,素素端了碗刚冰镇好的甜碗子进来。
“天儿越来越热了…”说着素素擦擦额上的汗,将甜碗子送到言祈手边:“小姐,吃些冰的消消暑。”
等站起身,素素又看向咏儿,接过方才她的话:“你真是的,非要拿小姐寻开心!明知小姐高兴是因为夫人要进宫了,你却在这儿扯些不着调的!”
“哪里不着调了!”咏儿吐吐舌头,也同素素一般站到冰块边上解暑。
算时节,盛夏已经过去,但北昭历来夏长冬短,从五月起,一直到中秋前几日,总要热上好一阵子,过了中秋才渐而转凉。
本来天这样热,是该到屏南行宫避暑的,但今年王婕妤有了身孕,不易长途劳累,便作罢了。
谁成想没奔波去屏南行宫,王婕妤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了。
宫里的冰十分紧俏,王婕妤一死,后宫的冰便几乎全紧着慈宁宫和渝妃了,眼下言祈偏厅里的冰,原不是后宫份例的,是李承景将修宁殿用的冰送了些过来。
言祈望了望屋子里的冰,想着中秋后几日也该凉些了,母亲来了也不必热着,若是天还热,她就厚着脸皮去找李承景再要些冰。
一晃有四个多月没见母亲了,先前听说母亲身子不适,也不知眼下好些了没。
———
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早,言祈梳了妆往修宁殿去。
她的绣工实在是差。
本来答应李承景,过几日就将香囊送到修宁殿,这一转眼一个月了,她才将香囊绣好。
不过她是费了心思的。
因此前李承景陪她演戏,帮了她大忙,她绣香囊的时候虽是表情凄苦,心里却十分认真。
遇上绣得不好的,她也不嫌麻烦,拆了重绣就是,这绣五针拆三针的,一不留神就过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