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在长安,用这只手写下了一篇长安赋,现在挂在凌烟阁的第二层,用这只手换只一局的先手,白将军觉得如何。”
冉恤的面色,此时已经白的没有人色,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从脸颊滑落,浑身在不停地轻微抖动着,看得出他十分痛苦,却强忍着没有出一声。
身后那几名府卫此刻一个个眼眶都红得跟血一样,李陵把他们拦住,上去用真气将冉恤整个左臂的穴位全部封住,终于是止住不停流出的鲜血。
白乞此刻的脸色也变得凝重,没错他在弈棋一道上面自负非常,但是直到冉恤忍着剧痛将自己血淋淋的左手放在他面前时,他才惊愕的发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子未落这局棋就已经开始了!
而这第一着,自己已然败了,他没有败在棋力上,而是败在了胜负心上,对于这一局棋必胜信念上,眼前这名小小府主为了这局棋的胜利,已经先一步赌上了自己的一只手。
“请。”
他脸上带着一丝敬畏的将黑棋推到了冉恤这边。
然后只见他眼神中除了这棋盘再无其他任何事物。
这名北境天衍府的奇才,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认真了起来。
冉恤没有客气,手有些颤抖的伸进棋盒,拿出一粒棋子。
他将第一手放在了棋盘的最中心。
这个位置在棋手们口中名叫天元。
“天元?!”
本来已经平静的白乞,突然抬头怒视冉恤。
天元,便是整个棋盘的正中心,一般围棋布局高手是不会放在天元的,围棋素来有金角银边铁肚皮之说,天元的空地看似目数很大,但是极不易守,第一步天元实质上是让了对手许多目,对对手极其不尊敬。
白乞如此愤怒,倒不完全如此,而是你冉恤明明用一只手才换来了先手,怎么如此简单的就浪费了?这让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对手在干什么,对于他白乞而言就是一种失败。
可是此刻的冉恤眼睛好似沉入这棋盘中了一般,根本没有察觉到白乞的愤怒。
而看着眼前异常专注的冉恤,白乞的情绪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有意思,那么就看你这一手天元能下去怎样的对局!”
“星位。”
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的白乞,落子星位,抢占棋盘西南角。
既然这样,你四名府卫命就全部留下吧。
白乞这么想着的时候,对面的冉恤再次落子。
“三三。”
“三三?!”
又是白乞从未见过的布局。
不过这次白乞面无表情的跟着冷静落子,他想看看冉恤到底布的是什么局!
第三手,“星”。
天元、三三、星。
看着眼前棋盘如小孩把戏一样的布局,白乞此刻内心却无比惊骇,这是前无古人的布局,黑子三颗棋子连起来如一条对角线,将整个棋盘切开,看起来就像一个不会下棋的小孩子摆出来好看的。
他不认为冉恤会拿灵州城三十多万百姓的性命当儿戏,如果说冉恤第一手是在激怒自己,可这后两手却分明不是那么简单.
白乞痴痴的看着棋盘,第三子久久未曾落下。
冉恤面色如常,唯有因为流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
不过他的内心,此时就像是暴风中的风筝,那根维系它跟地面的细线随时都有可能被吹断。
半个时辰。
白乞这一手想了整整半个时辰。
他的第三子落下,东南角星位。
落子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经意的往上勾起了一下。
“西北角,星位。”
他心里默念。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冉恤落子西北星位,居然跟白乞刚刚所想分好无差。
紧接着,白乞落子,东角小目。
“西角,小目。”
他在心底又默念了一声,然后只见冉恤果然落子西角小目!!
“模仿棋!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天元、三三、星位的布局,想要赢我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下模仿棋,妙招妙招。”
白乞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冷笑着看了一眼冉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