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口，仆人们也忙碌起来，簇拥着她们两个去往客房，沈嘉树只能远看着，插不进手脚。
宴席上出了意外，也只好草草结束，萧良毅心不在焉地送客，差遣廖万亭去看景毓秀的情况，沈嘉树徘徊了半天，眼看人都要走光，硬着头皮折返回去打算提出帮忙照料。
正巧廖万亭从客房出来，把萧良毅叫到一旁：“那个歌女没什么事，还好她马上就吐出来，不然那么高度数的酒精，还真不好说，倒是你的那位李大小姐啊……”
沈嘉树赶忙侧身闪到暗处偷听。
“她怎么了？莫非骂我了？”
“骂你？她哭得厉害，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哭什么，不是说景毓秀没事吗？”
“多半是我说了句可能会出人命，吓到了吧，一边哭一边道歉呢。”
“又不是她的错……算了，我去瞧瞧。”
沈嘉树心头一揪，顾不得会遭到萧良毅的白眼冲了出去：“李臻是和我一起来的，理应由我送她回去。”
萧良毅满脸写着“你怎么还在”，很不客气地冷冷一笑：“要是景毓秀不在这里，你也想不起送李臻吧？”
“你有完没有。”沈嘉树也显出怒意。
“我怎么？”萧良毅还要挑衅，就被廖万亭摁住了肩膀。
他既是军人年纪又长些，稳重得多，淡淡地劝解说：“你今晚差点闯出祸来，差不多得了。既然人家想帮忙，那就让他去吧。”
萧良毅怔了怔，眼珠一转改了神色：“也是，景毓秀要走的话也不会让你送的，他更合适。”
他们认定沈嘉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景毓秀，但说实话，沈嘉树隐约觉得，李臻正在伤心痛哭是更严重的事情。
或许她是在后悔她自己没有帮忙阻止萧良毅。沈嘉树没像萧良毅似的认为她大惊小怪，但也很肯定不是她的错。
她要是开口，就不仅仅是替景毓秀解围，更是替沈嘉树解围，还不一定会被萧良毅如何奚落。景毓秀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主动灌酒的。
三个大男人一股脑地涌进客房，装作探视的样子，其实眼睛都盯着趴在床边的李臻。她收敛了哭声，只反复用帕子擦拭眼角，肩膀时不时耸动几下。
景毓秀喝下了一碗解酒茶，脸色恢复了许多：“真不好意思，给萧公子和廖少校添麻烦了，我没什么事，这就回去。”
萧良毅虚拦了一下：“不不不，本就是我玩笑开大了，你不怪我我都惭愧，说什么添麻烦！你就留在这儿歇息吧，李臻要是不放心你，就一起住下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要把李臻留在萧家一晚，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景毓秀：“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这副样子，把你送出去才是我这个主人做得不当！”
沈嘉树正打算说话，李臻忽然站了起来。她眼睛通红，眼角也是湿的，带着狠哭过后发颤的鼻音开了口：“承蒙萧公子的好意，但是大夫说了毓秀没大碍，我们两个都睡不惯别人家的枕头，还是回自己住的地方才舒服，就不叨扰了，实在抱歉。”
萧良毅皱起眉头，一副最见不得女人落泪的模样：“跟我道什么歉，本来就是我的不好，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赔罪了！老廖刚才跟我说了，我才知道那酒的厉害，也吓得不轻，没出事真是我祖上积德！你要是觉得回去更好，那就都听你的，我让人叫车送你。”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李臻，仔细端详她的脸：“你看看你，脸都哭花了，都不如人家景毓秀有精神。”
李臻赶忙又擦了一遍眼睛。她的手帕给景毓秀用掉了，现在拿的是仆人送来的，布料本就粗糙，加之太过用力，当即在眼尾拖了两道红痕。
“哎呀呀，你怎么用这种东西？”萧良毅夺过她手里的帕子，“来，用我的……”
沈嘉树猛地高声打岔：“我方才已经叫了车，就在外面等着，还是早点回去吧，不打搅了。”
景毓秀难得赞成地冲他点点头，跳下床拽着李臻的手腕就走，步伐确实比木然的李臻有力得多。
萧良毅也追着送，好在沈嘉树刚才确实叫一辆人力车等着，断绝了他再挽留的可能。
不等沈嘉树做出安排，景毓秀就拉着李臻一起坐了上去，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等等，我再叫一辆，跟你们一起走。”沈嘉树攀住车把手，“送完你再送李臻。”
“不用，小臻说了今晚想和我住，你走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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