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要拜访李家的是沈嘉树，紧张得手足无措的也是沈嘉树。
他甚至后悔了，觉得自己根本没做好准备，搞不好要出丑。
就连穿哪件衣服出门他都挑选了很久，要和李臻去餐厅的话应该打扮得时髦些，但要见她父母又不能太过花哨。
至于见了伯父伯母要说些什么，就更加没谱了。李家老爷深居简出，传闻都说他是个乖僻的老学究。李夫人倒是乐于交际，但她很少谈论自己，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嘉树甚至都设想过，他会被李家人当成抢女儿的强盗，遭到一番严苛对待，比如进了李家的门就被安排在狭小的会客室里坐上一两个钟头。
意外的是，他受到的是热烈欢迎。
李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他：“快进来快进来！哎呀，早就听说沈家有位少爷一表人才的，果然是……唷，还给我们带了东西吗？”
沈嘉树递出茶叶，嗓子发紧，只能点头。
“太客气啦！”李夫人是识货的，扫一眼就知道他的诚意，“大衣就挂这里吧，快到里面坐。囡囡！人呢？你朋友来了！”
直到李臻跑出来，沈嘉树才明白喊的是她的小名。
她的头发里缠了条丝巾做了个时兴的编发，明黄色的丝绸甩了条尾巴搭在肩上，既俏皮又爽利。但她似乎很不满意这个造型，不住地伸手去摸额前没有缠进发辫的碎发：“抱歉……沈先生这边请。啊，这是给我的吗？谢谢！”
沈嘉树盯着她看得出神，慢了半拍才说：“这套书还挺重的，我帮你拎上去吧？”
“哦，不用！”李臻抢过了那只袋子，手指和他的短暂擦过。
她转身跑走的时候，李夫人拦住了她，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半信半疑地歪了歪脑袋。
沈嘉树希望她听到的是，你今天非常好看，刚进门的这个男人已经恨不得把眼睛粘在你身上了。
他被引着来到客厅，才发现李老爷早就坐着等候他了，不苟言笑的模样吓了他一跳。
“坐吧。尝尝我家的茶怎么样。”
沈嘉树不敢忤逆，学着他的样子品了一口茶，尽管之前在商会里学过些品茶知识，现在也紧张得记不起来了。
不过很显然，对方也没指望他点评茶叶，只是要借此时机和他闲聊几句：“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真是威力十足，沈嘉树就算喝了茶，喉咙也还是干的。对方如果是纯粹的好奇也就算了，如果只是试探他的诚实……恐怕早就对他的所作所为了若指掌。
但他不能撒谎：“在夜总会，经过她朋友景毓秀认识的。”
如此模糊的描述很容易引人遐想，坐在侧面的李夫人就微微一挑眉，脸上的笑意明显消减了几分。
不过李老爷面不改色地端着茶杯：“我女儿不懂玩乐，去夜总会也就是陪陪朋友。”
言外之意，是怕他误会李臻有什么不良嗜好？沈嘉树愣了一阵，思索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李夫人忍不住把谈话主动权抢了过来：“你总和囡囡一起出去，当然知道她喜好什么，对吧？”
“对对！”沈嘉树赶忙应声，“李小姐兴趣高雅，平时我邀她都是去些清静的地方，夜总会什么的也不适合她。”
“那敢情好了呀。”李夫人又笑逐颜开，“小沈啊，我这么喊你你不介意的吧？别这么拘束啊，来，吃点水果，囡囡换好衣服很快就下来了。对了，说起衣服，我总去城南那家百货商场一楼的服装店，听说在卖的衣服是你设计的？”
“啊，是有一部分，他们老板是我父亲的朋友，经常叫我随便画些新鲜花样。”
“可谦虚了，你画的新鲜花样卖得很好呢，基本上都脱销了，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留了几件给我。”
意识到自己没给未来丈母娘带礼物，沈嘉树虚汗直冒：“回头我就跟他们说，每次新款做好都先送一套来府上！”
“那可沾光了，你放心，钱我也会付的，只不过你知道要送什么尺寸么？”
他不知道，但只要去打听，总会有人愿意告诉他李夫人每次都给女儿买什么尺码，不过这就不够光明磊落了：“麻烦您现在告诉我吧，我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