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这个老太婆要穿，跟你说什么呢？所以也别问我，你待会直接问囡囡吧。”
“哪里的话，您可一点都不老！”沈嘉树一边赔笑一边想，他和李臻的交情足够让她说这些吗？“等有空了，让李小姐去店里把尺码留在那边就好。”
“嗯……”李夫人忽然眯起眼睛，“都说了，你不要这么客气，一口一个李小姐，我听着别扭。”
沈嘉树一僵，察觉对方可能从刚才起就是在试探他和李臻的交情到底有多深。
很遗憾，非常浅：“您见谅，平时我一直是这样称呼的。”
李夫人还没有因此失望：“是因为她平日里就很拘谨，你也不好跟她太随意吧？谁让她爸爸是个老古板呢。”
无辜的老古板不甘心地争辩了一句：“待人客气些有什么不好？”
“也不是待谁都要那么客气呀，太见外了也让人不舒服的，该亲近不就要亲近吗。”李夫人嗔怪完，又转向沈嘉树，“我要是喊你嘉树，你会不开心吗？”
“不会不会！”沈嘉树受宠若惊。
“这就对了嘛！吃水果呀，我再给你倒杯茶！”
这番待遇实在超脱了想象，沈嘉树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李臻对她父母说了些他的好话。
应该不会吧……不过她不太可能跟他们讲坏话就是了。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李臻准备妥当了。他立即扭着脖子去看，就见她换了一件和发间丝巾花色类似的鲜艳裙装，而且长度在膝盖以上，整体和以往文静的风格大不相同。
被他直勾勾盯着，李臻不安地扯了扯腰间无伤大雅的褶皱：“沈先生还要再坐一会儿吗？”
沈嘉树点了点头，人却站了起来，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哪个意思。
李臻也停在楼梯口没有继续前进，好像下一刻就要折返回房间。
看穿了女儿的犹豫，李夫人立即夸赞：“我们囡囡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没有吧，我觉得……不太适合我。”
“哪里不适合了，嘉树你说呢？”
被点了名的沈嘉树一个激灵，做出了质朴的评价：“很好看！”
“是吧！毕竟也是你设计的衣服呢。”
“是、是吗……”沈嘉树恍然。这件并不是新作，所以他才没第一时间想起来——早些时候他还迷恋景毓秀，画设计图时脑海里的模特也是她，难怪李臻觉得不适合。
但她穿上了，毫无疑问是因为他才穿的。知道了是他的设计，她肯定会认为他喜欢这样的装束。这种讨好让沈嘉树觉得胸口阵阵发疼，他甚至都想改口说确实不合适，请求她恢复以往的穿搭。
他不想让李臻为了配合他而改变自己，不想让李臻以为他在鼓励她的迁就，不想让李臻觉得他不喜欢原本的她。
可是，击破她付出的努力又有什么仁慈可言。
“好了，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李夫人笑吟吟地催促，似乎还打了个鼓励的手势。
李臻却发现沈嘉树脸色透着苦闷，刚才听到夸奖而露出的害羞也消散了，冲母亲摇了摇头。
“怎么了？”李夫人不解。
沈嘉树忽然说：“确实该走了。”
他大步走到李臻面前，抬起胳膊示意她挽自己的臂弯。
李臻猝不及防地愣了，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笨拙地比划了几下才找到合适的姿势。
随着她贴近，沈嘉树觉得心脏要涨裂似的。他既歉疚又爱怜地在她耳边说：“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