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漫天风雪的大院里，一道军绿色的身影，突然大步流星的走来，紧紧捂着腰里的挎包。
没多久，王卫东上了住院部大楼，进入徐慧真的病房，从绿色挎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保温桶。
保温桶揭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整个病房，让徐慧真的两个“病友”都馋哭了，忍不住吞咽口水。
徐慧真看见鸡汤，忍不住惊讶道：“怎么买这个，随便买两个窝头就行了，这个多花钱呀。”
鸡汤，这可是奢侈品。
在菜市场，一只老母鸡的价格，足足高达一块一毛三。
在医院食堂买鸡汤，那就更是离谱了，没有一块二，根本买不下来，更何况，还有这个新买的保温桶。
徐慧真只感觉，今天王卫东破费太多了。
她都不知怎么偿还了。
“妹子，你男人对你可真好。”就在这时，病房里的两个病人，全都坐起来，满脸羡慕的看着徐慧真。
徐慧真表情一怔，嘴巴蠕动几下，似乎要解释，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温柔的笑了笑，仿佛承认了。
至于王卫东，更是没解释，从绿色挎包里，再次掏出一个饭盒，里面是两个雪白的白面馒头。
“就着吃。”王卫东笑道。
徐慧真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微笑，脸颊上浅浅的两个梨涡，眉眼之间，透出浓浓的少妇风韵。
王卫东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饭。
“你也吃。”
徐慧真抬起头，言语中透着温柔，美眸深深看着王卫东，似乎要把这个男人印入心底。
“我就不了，今天是除夕夜，家里人还在等我，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说着，王卫东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还有几张饭票，递到徐慧真的手掌心里，说道：“这个你拿着，饿了去食堂吃。”
在徐慧真愣神的时候，王卫东重新背起挎包水壶，冲着徐慧真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病房。
徐慧真愣了几秒钟，视线落在门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良久良久，才有种失去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徐慧真心里喃喃自语。
这一路上太急切，根本没交流的时间，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问王卫东，担心别人知道两人并不熟悉。
数息后，徐慧真看向摇床里的理儿，表情泛起恍惚，一边微笑，一边露出期盼的眼神。
……
除夕夜，四九城漫天风雪，洁白的天地中，传来爆竹声，偶尔会有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王卫东踏着风雪，从协和医院出来，前往南锣鼓巷。
没多久，熟悉的街巷映入眼帘，王卫东按照记忆的方向，进入南锣鼓巷的大杂院，过了二门进入前院，西厢房窗户亮着灯，那是他家，约莫十平米的地方，住着一家五口人，老大王卫国和他媳妇儿，搬去了北边的西隔间，与对门三大爷家的老大闫解成，隔着三门比邻而居。
“爸，妈，我回来啦。”进入前院，还没进门，王卫东就望着窗户里的人影，朗声喊了一句。
霎时间，整个前院惊动了，不知多少邻居，全都开始扒窗户，望着院里的军装青年，嗡嗡议论。
“王卫东回来啦。”
“真的？”
“那活阎王不是去当兵了吗？”
“听说在战场上负伤了，从部队复员了。”
“那可完了，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小时候就无法无天，现在参了军，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唉，多事之秋啊。”
与此同时，西厢房里传来响动，很快门帘掀开，迎面走出一个对襟棉袄的中年妇人，黑瘦的脸上满是皱纹，乌黑的头发也多了几簇白发，一双眼睛充满激动，隐隐泛起泪花，穿着棉布鞋走出来。
“二子……”韩秀芳激动的喊道，激动的抱住了王卫东，声音有些哽咽，拽住王卫东左瞧瞧又看看，似乎想要在王卫东身上找出受伤的地方，但最终看见是个全乎人，忍不住绽放笑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秀芳很激动，紧紧抓着王卫东的手腕，似乎担心他下一秒又跑了。
“哥——”
除了韩秀芳，西厢房还走出三人，一个健硕的短发青年，浓眉大眼，与王卫东模样相似，是老三王卫民。
在他身后，是一男一女，约莫十九岁的年纪，眉清目秀，气质略显文静，是老四王卫娟和老五王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