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队档头把脑袋往地上一碰,那针对盛九复的话就从嘴里窜出来了:
“九公公说他能治好小六脸上的顽疾,望陛下给他做个见证。”
皇帝闻言好奇极了,问道:“小六可来了?”
档头一喜,说道:“来了,正是旁边这个小太监,陛下请看。”
说罢,他一把揪住小六枯草一般的头发,将那张丑陋惊人的脸,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在人前。
小六头皮一痛,一直埋在胸前的头就被这么粗鲁地提溜起来。
小皇帝让阮贤拨开珠帘,凝眸看去,当即倒抽一口凉气。
“嘶....”
这太监确实是长得有碍观瞻了。
殿内当值的太监也有个四五个,对这种狰狞难看的面相,也或多或少地有点反应。
小六声若细蚊地嘤咛一声,只觉得周围厌恶嫌弃的目光凝为实质,将他扎了个透彻。
自卑与绝望几乎要击垮他的内心。
这时,盛九复忽然出声:“陛下莫怕,这也不是什么顽疾,能治。”
殿下的小六细弱的身子颤了一下。
小皇帝看上去心大的很,除了第一眼被吓了一跳,倒是很好地接受了那块肿胀的瘤子。
他眼中也没有什么厌恶,就是单纯地好奇。
听见盛九复说能治,小皇帝玩心一起,说道:
“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叫来,先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治。”
大太监阮贤双手拢在袖子里,躬身领命:“奴才这就命人去宣。”
太医院离乾清宫不远也不近。
怕皇帝等着急,阮贤还特意吩咐了几个侍卫,让他们背着年老的太医,快步跑过来。
没一会,太医院的太医就都到了。
太医们在殿中向小皇帝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小皇帝挥手让他们起身:
“来,你们帮朕看看,这太监脸上的厄能不能治?”
在大盛朝,人们会把不详的病灶叫厄。
比如胎记,比如六根手指,比如阴阳脸,还有肿瘤等。
诸位蓄着白须的,德高望重的太医轮番走近端详片刻。
领头的柳院士躬身请示道:
“禀陛下,臣等皆是头一次见如此大的厄,容臣等商议片刻。”
太医们就在乾清宫当场开了个座谈会。
盛九复站在高阶之上,把台下太医的表情看了个清楚。
光是观察对方的表情,他就知道这病太医们治不了。
盛九复视线一转,落在了小皇帝身上。
只见对方有些焦急地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恨不能跑下去跟诸位太医一块商讨。
小皇帝跟得了多动症似的,一息之间在龙椅上换了无数个姿势,坐立难安。
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还是个孩子呢。
盛九复颇觉好笑,出声说道:
“他们治不了。”
小皇帝一愣,挑眉看过来:
“你怎么知道?”
盛九复解释说:“他们思维受限,所以治不了。”
被人提前告知了结果,小皇帝更好奇了。
不仅好奇结果到底如何,还好奇盛九复的底气来自何处。
小皇帝撇撇嘴:“朕宫里的太医都是大盛朝排得上名号的大夫。”
“怎么可能如你说的那么没用。”
盛九复笑笑,没接话。
小皇帝见他不说话,心里一恼。
怎么,难道是觉得朕说的不对?
他想质问对方为何不应答,却莫名不舍得朝对方撒火。
可心口这股子郁闷不撒出来又不舒服。
小皇帝目标一转,把视线放在了阮贤臂弯的拂尘之上。
他一把夺过拂尘,然后恼怒地将拂尘上的兽毛胡乱撕扯一通。
一时间,玉阶之上白毛乱飞,迷了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