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这小子这次肯定能拿第一吧……”
西北天山龙魂矿脉下的白家军营帐外,一位背影壮硕、一身纯白铠甲的中年男子直挺挺地站着。
其人微微低头,头盔上的洁白翎羽蜿蜒而下,正正方方的国字脸印刻出几分忠厚。
其人正是白家长子——白松。
他看着掌中的雪花,好似陷入了沉思。
人言:长兄如父,说的不是相貌,但白松和父亲白灵曜年轻的时候确实,颇有几分神似。
白松十六岁那年便跟随父亲来到城北军营,平日里刻苦修行,二十岁那年便已达到修者第三境界——嘲风境。
现已过而立之年的他,颇受白灵曜信任。
虽仅任城守尉,官拜三品,但目前基本接管了年迈的一品镇边将军白灵曜在军营中的大部分职责,代理其人城北军营总指挥的角色。
城北军营中的兵士数量虽并不如东营之多,不过在东西南北四大军营里却是最为重要的一环,负责镇守西面天山龙魂矿脉以及北面青云之梯的要务。
龙魂石汇集天地间的龙魂之气,是修者魂气的重要补给,也是被各个国家视为首要的战略资源。
北营所辖的龙魂矿脉是四十年前偶然间被发现的,起初仅挖出几颗龙魂石,并未引起重视。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在南方凶犁之丘的矿脉被荒芜吞噬后,这里的产量已属当时第一。
而只有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风清气正、刚直不阿的大儿子白松,才能让白灵曜安心。
“要是能亲自去看着广寒夺魁就好了……”
“不知道曦和今天能不能过得了第一轮……”
“榆榆昨晚还偷偷跑来我房间,让我今日早点回家……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白松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想着这些弟弟妹妹,让他顿时感到家的温暖,手掌中的雪也化了。
“白少将!白少将……”
白松虽是城守尉,但军中将士仍称呼其为白少将,一是因为其父大将军的威名,二是源于白松自身的不凡实力。
“白少将!”
声音越来越近……
“白少将……不好啦!军帐中突现干尸,请速去查看!”
呼救的此人是北营的副兰翎长,张枫。
张枫长相普通,但额头极高,像是被谁打肿了一样。多年前跟随其父来到北营之中,乃一介凡人之躯,不过其谋略和胆识得到了白灵曜的认可。
其父本是副兰翎长,几年前老死后,白灵曜便任命张枫接替职位,也算是为了让九泉之下的亡魂安息。
张枫一路连滚带爬,一通话讲毕,才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团一团的雾气在胸前凝结成霜。
白松面露惊愕,随即变为疑惑:“干尸怎会出现在我北营帐中?!况且当下才至未时,怎么可能……”
白松的怀疑不无道理,干尸自从两年前开始在凉国南部村落出现后便成为祸患,近一年日渐频繁,甚至蔓延至凛冬城周围村落,引起了民众恐慌。
单论战力,干尸本不算强大,也就平常凡人之躯罢了,动作呆滞,行动迟缓。
但可怕的是,他们毫无人性,且会死而复生。
后来兵士们不经意间发现唯一能彻底杀死干尸的方法就是火攻。
凛冬的四个军营在白家老少二将的指挥下,携火把、射火箭消灭了凛冬城周边大部分尸潮,干尸大军基本已退去到南方的群山之中。
当然,钟瑾也在其间出过不少力。
其人虽年过花甲,但为实力超群的赤瞳一脉蒲牢境大成修者,善用各类火系法术。
往往能一次出巡,凭她一己之力,消灭好几波尸潮。
干尸已经好几月未出现在北营附近,怎会这时出现在帐中?
而且干尸往往昼伏夜出,当下才至未时,也不禁引得白松一阵苦思冥想。
“请随属下前去,方才我已用火把将之焚烧,并用白布裹住。但只恐怕后面会有更多干尸袭来!”
“带路!”
白松虽仍有怀疑,但还是止不住的意气风发。
白松跟在张枫后面,进得一间较为偏僻的营帐。
刚掀开帐布,一股猛烈的恶臭让人避无可避。照理说,天寒地冻的天山之脚,尸体是不会这么快腐烂的,白松心中疑云更重。
帐中捆着一具裹满白布的尸体,白松闭息凝神,一步跃至尸体跟前,俯身查看。白布之下似有几只鼠在窜动,尸体之上不时鼓起流动的包。
白布一扯便开,眼前的一幕让白松瞳孔巨震,身体不由一颤。
白布之下并非什么干尸,漏出的这张被烧焦的脸似乎来自于营中另一位副兰翎长,姜子安!
他死透了。
白松还没来得及震惊。
死去的姜子安还剩半截的嘴忽然张开,密密麻麻的飞虫,带着火光,朝他扑面而来!
姜子安这一口张得始料未及,火虫速度之快,距白松之近,让其人猝不及防。
倏忽之间,那身体上四处鼓动着的包块突然炸开,火虫呼啸着从炸开的包块喷涌而出,一时间,飞虫密密麻麻、眼花缭乱。
白松下意识猛地弹起,但仍旧被火虫蛰得满目疮痍,胸口、腹部、大腿,周身都留下了灼烧的痕迹。
危急之下,强忍着火虫撕咬留下的灼烧般剧痛,白松单掌劲出,瞬间汇集龙魂之力,头发和瞳色刹时一齐变为天蓝。
掌力所及之处,火虫一大片一大片地被冻结,跌落地面,噼里啪啦,摔成冰渣。
整个营帐之景象,从彼时闪烁不断的赤火红光一片,顷刻间变为沉寂的蓝色光焰!
刹时,周遭水气凝结,帐中地面、顶面、四周,六合都结为错落无序的冰块,隆起的地方固化成坚硬的冰锥、冰刀、冰矛……
好似一个冰霜溶洞——营帐竟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