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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时的因(2 / 2)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忘了这一切。”

“砍断它。”

我无数次举起刀,又放下。

“不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母后!”我第一次这样叫她,接着我双手举起刀,紧闭着眼,紧咬着牙,斩了下去。我感觉刀切过肉,斩断骨,血溅起,粘在我的脸上。

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腿软了,可我必须要站起来,我扶着那个女人,她的左臂只剩下小半个大手臂,血淋淋地、突兀地难看。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血还是溅了我一身,撒了满地。

我回头看了一眼压在房梁下的手臂,孤独地躺在血泊里。我觉得胃里在翻腾翻腾,恶心感顿生。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樱带离了宫殿。

弥儿和冥都疯了一般地围住樱,樱倒在人群中。

另一群人,围着我,全都在问我有没有事。特别是袭姐姐,抱住我,紧得我喘不过气。我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恶心感却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轻声说,轻轻擦拭我脸上的血痕。

在她的怀里,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个梦,母后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樱的手臂还压在房梁下,我再一次提起刀,这一次,斩断的是樱的脖子,满地都是淋漓的鲜血。我站在火海里,轻声笑了。火中的我,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一切。

我被惊醒!

袭姐姐说父王已经来看过我了,看见我睡熟了,没舍得叫醒我就去了王后的宫里。我并不想呆在寝宫里,我很想去看望樱的病情。但我已经吐了接近半个时辰,胃里已经空无一物却还在翻涌,吐出来的只有胃酸,可那种恶心感挥之不去,即使胃酸里混着淡淡的血,每次吐我的胃都抽筋一般地疼。

现实中、梦中,鲜血淋漓的场面像拼接在一起一般,让我怕得发抖。我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怀抱包围。“母后。”我呢喃道。

袭姐姐从背后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脸,轻声安慰,“别怕,没事的,你做的很好,很勇敢……”

我还是去了樱的宫殿,在执意拒绝袭姐姐陪同的情况下,我却在门前久久伫立。没有勇气。我听见弥儿在嘤嘤地哭,听见冥在无声地叹息,听见父王不断询问太医情况,急切的语气让我心慌。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任性,碰巧被关在殿内,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也不会废了手臂。今天,是我的生日,却像是忌日。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手足无措。明明想好了要说什么,一时间却语塞。

“母……后。”这是良久后我挤出来的两个字。

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左臂就那么平放着,淡淡地冲我笑。左臂的下半截,空空如也。那一瞬,无力感席卷而来,淹没了我,连挣扎都困难。

突兀的断臂、白森森的骨头沾着鲜血、刀切烂肉、斩断骨……画面不断回放,那种恶心感又来了。

我转身跑了出去,在门栏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跪在雪地里呕吐,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却疼得我站不起来。

一个力忽然从背后袭来,压在我的头上,我想反抗,却使不上劲儿。那个人摁我的头往下压,我的脸被压进雪地里,双手无力地乱抓却一无所获。雪通过呼吸进入我的鼻腔,呛得我咳嗽时雪又从嘴里进去了。缺氧感进入大脑。

就在那一刻,我感觉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站在那里狂妄地笑,说:“你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烧了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将变成灰烬,这些愚蠢的冰族人都该死。”

缺氧感很快消失,大量的氧气重新进入我的体内,失而复得,幻象也跟着消失了。

我看见冥抱着弥儿,一直轻声安慰。

弥儿疯狂地哭,边哭边质问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扫把星,你害人害得还不够吗!害死自己的母……”

冥捂住她的嘴,硬拖着弥儿走。末了,他转过头来盯着我,淡淡地说:“离我们远一点好吗?”

他们走了,走了很远。

我才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好。”

那天,我的生日,我躺在雪地里,仰望着天空,特别想哭,泪水却争气地不愿意流出来。我就这么呆呆地、绝望地、孤独地仰望着天空。想着谁,我不知道该想谁。一瞬间,我脑海里蹦出来的,我还敢想的就只剩下翎了。

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吧,我是,扫把星。我静静地想。

那天,我在雪地里,静静地,发抖,恐惧。

穿梭,一个古老的传说,只有灵力达到一种境界才能学会的能力,因为此种能力对灵力的消耗太大。在这种能力下,人的速度也可以达到另一种境界,肉眼只会看见一阵风呼啸而过。

我一直认为这是传说,因为即使是我也从没学会过。

可就是那么一阵风,他弯腰,抱起我,像一阵风一样蹬地而起,四周的景物模糊起来。耳旁是风呼啸而过,此时,我们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阵风。

我仔细地看他,那张脸与翎极其相似,温和的轮廓,微微尖削的下巴。唯不同的是那双眼睛,眼睛的轮廓相似神韵却大不相同,魅邪之气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却不似翎那般深。

他旋即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背撞上了城墙,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皇宫的最外圈城墙。

“你好,我叫尘,凡尘的尘。”他笑起来的时候左眉挑起,不调用灵力时眼睛是清澈的蓝色。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喘,应该是灵力消耗过大。

“你,你会穿梭!”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最感兴趣的是这件事。

“你,你在众多谜团中挑了个最不重点的。”他故意学我说话,“怎么那么没脑子啊!”好像真的很遗憾的样子。

“你放我下来!”我突然意识到他正紧紧地抱着我,但这样好像有点不成体统。

“不。”他淡淡地说。

你还很理所当然嘛,“你停在这儿,抱着我干嘛!”

“不许人歇一歇吗?你不知道用穿梭对灵力消耗很大吗?”确实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正想说话,胃里又闹腾起来,呕吐感又来了。

“喂喂,不要吐我身上好吗?”他很委屈地说。

胃抽筋疼得我说不出话,把身子蜷了一下。

“好吧,随你便。”还是那么委屈的语气,“喂喂,你不要吓我,真的很疼吗?”他伸出手揉我的脑袋。

“我有名字的好吗,不要喂喂喂的。”我避开他的手,使劲打了一下他的胸口,“我叫璃。”

“我知道。”顿了顿,“搂着我,疼的话就不要说话了。长点儿脑子好吗?”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不要看我的眼睛,不然等会儿脑子疼了我不负责。”

这人真是嘴贱。他就是上次站在街边看着我和翎的那个男孩儿。

他几乎是腾空而起。起初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但我还是睁开一个小小的缝,看见他的眼睛成了血红色,冷冷地看着前方,邪气横生。在黑夜里,一定像两根红色的光柱。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比我高了半个头,头发束起,玄色的衣袍。那张脸跟翎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一样,不一样在眼睛,有点上挑,此时已恢复成蓝色,又妖气又平静。而翎的眼睛很深沉,一直都喊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从不会生气一样。

“喂……”他就那么挑着左眉看着我,我觉得不自在想说话。

还没说出口,他忽然凑在我耳边,脸贴着脸轻声说:“我有名字的,记住,我叫尘。”说完就风一样地消失了。

我感觉脸有些烫。

我向四处望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宅院中,深朱色的大门紧扣着。院里种着十几棵梅树,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梅树们让出一条悠长的小道,延至小院深处。梅树丛中放着石桌石凳,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两碗菜,太远我看不清是什么,只能见到白色的雾气与冰天雪地极不相称地飘着。

翎坐在石桌旁,他见我没反应,过来拉我。

“今天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吃了羊肉,接下来的一年都不怕冷。”说完他拿起筷子,缓缓地夹起放进嘴里,做了个让我享用的手势。

我捧起碗,装作享受的样子闻了闻,还是被腥味打败了,“翎。”我支吾道,“我不爱吃羊肉……”

“你算什么东西,公子做给你吃,你还敢不吃。”我的话被旁边的侍女打断,她着一身黑衣,手上的茧可以看出是练剑的人。

“休得无礼。”我第一次听见翎的语气中带着严厉。

“你们……是亲兄弟吗?”我试探地问。

“我是哥哥,因为他会穿梭,所以我让他去接你。”他仿佛理所当然地将我手里这碗也拿过去吃,“不爱吃别浪费了。”

他放下碗,坐到我身边,还是笑得那么温暖,轻声说:“吓坏了?”

“鲜血淋漓的片段,总,总在我脑海里回放……我……我害怕。”我想哭,哭不出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他手里拿着一对耳坠,琉璃里神奇地嵌着形状不一的雪花。他就这么温暖地笑着,我却并不想接受,“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轻轻地抚摸我的背。

“今天是母后的忌日,还出了事儿……我不想要礼物。”我略微低头看见着黑衣的侍女,推了推刀柄。翎冷着脸,把刀“啪”的一声归鞘。

“你嫌弃我是火族人?”他笑着说。

“不,不是。”我猛地抬头。

看见了鲜血淋漓的肉,一个老伯正端着一块鲜血淋漓的肉从旁边的小道绕进屋内。我捂住嘴,感觉胃又开始抽筋。我猛地蹲在地上,捂着胃。

“怎么了?”翎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老伯。第一次,我看见翎的眼睛成了血红色,大量的灵力波动,瞳孔剧烈收缩,转身一个旋踢将石桌上的碗踢了出去。老伯惊慌失措地看着碗向自己撞来。

“小心!”我大叫,浑身灵力瞬间聚集,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碗砸在老伯的手上,老伯手上一疼,丢了手中的盘子。碗和盘子砸在地上,碎了。

“没事了。”翎转过身扶起我,淡淡地笑了。

我看见老伯疯了一般地跪地,求饶。翎的笑容停了那么一瞬,又重新出现,道:“下去吧。”

那天静静地看着翎的眼睛,在停止调用灵力后,他的眼睛瞬间恢复成蓝色。那双蓝色的眼睛噙着笑,温和得像一个书生。可他绝不是一个书生,只是刚才那一个旋踢就可以看出准度和力度。但他刚刚迟疑了一下,迟疑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才把碗踢了出去。

他在迟疑什么呢?

那一刻的他,和现在截然不同,血红色的眼睛和尘的很像,但是少了邪气,而是不怒就自威、怒了就震四方的感觉。

那晚,我没有再去探望樱,我还是怕,每次想到她空荡荡的袖子,想到她站在那里想伸出左手去摸弥儿的头,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没了手臂,不是惊奇,是惊吓,绝望的样子毁了她倾国的容貌,我就心悸。

我从不喜欢那个女人,可她硬生生地把我从火海里拉出来,手臂被压在房梁下,从那时起,我叫了她母后。

心有些痛。

在寝宫里,袭姐姐坐在我身边一直安慰我,说了很多,我却心不在焉。坐在床上刚好能看见窗外的月亮,很圆,皎洁的光却被层层的云遮住了,横添上深沉、诡异的色彩。

还有那尘的双红色的眼睛,微微挑起的左眉,笑起来好看死人不偿命。但他却带着邪气,娇好的面容中,我用娇好来形容,他用邪魅的笑容掩盖着什么,好像从妖怪里走出来的小妖怪。

翎却不同,笑起来不怒不愠,很温和。今天将碗踢出去的时候,他还迟疑了一下。

迟疑了一下!

那个时候,他的笑容停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老伯。

寒气彻骨地看着老伯。像只从地狱走出来的怪物。

我以为他的迟疑是在瞄准。可我错了!

因为他的眼神不是在心软,不是在原谅一个人。

他是在迟疑要不要踢爆他的头!他在迟疑要不要杀了老伯!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换好衣穿好鞋,飞一般地冲出去。

“火族人都是魔鬼!”冥坚韧地说。

“璃儿,火族人不全是坏人的。”母后轻轻的摸着我的头。

我站在门外,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我并没有动,门却陡然打开,我看见翎站在门内,一双眼睛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噙着笑。

“火族人是魔鬼吗?”我不敢看的眼睛,轻声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很多事,人是迫不得已的,他们控制不了。”翎答非所问道,顿了顿“看人要看这里。”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左胸口,那是心的位置。

我没有说话。

翎继续问道:“你嫌弃我是火族人?”

“看人要看这里。”我也指向左胸的位置,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那天晚上,院内的梅花在风的摇曳下纷纷洒洒地落了一地,隐隐的梅香盖住了真相。我终究是没看透人心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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