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2 / 2)

「你入世是为了江子墨,他身陷囫囵,原因只有一个,他无权无势,无力而为。你明白吗?」元吉逼近她,神情癫狂,「千百来的铁则叫修真者不得动用灵力,活在凡间如同人间陌客。那既是如此,在这欲望掩盖天地的凡间,像你我这般的修真者该如何破除心魔,成就非凡之道?你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一,是权,二,是权,三还是权!只有不断地向上爬,爬到最高,登顶天地之巅指点江山,才能为所欲为满足满心的欲望!」

江果惊骇地向后退了两步,她迟疑且震惊地问:「你想做皇帝?」

「皇帝?哼哼,哈哈哈哈!」元吉癫狂发笑,他笑了片刻才说,「皇帝便是天下至尊了?庞博艺独霸朝纲这么多年,即便是皇帝也要听之任之。不。」他摇着头,旋即沉下首,「我要做掌控皇帝的身后人。」

江果惊疑不定地摇头,面色渐渐苍白如纸,说:「你变了。」

「我变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元吉向后退步坐回软塌,揉捏着太阳穴半合双眼,「你也不该在这么幼稚下去。」

江果浑身剧震,双手紧扣着袖,旋即猛地推门而出,冲进院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

院子里的花在夏季开的很盛,江果沿着石子铺砌的小道漫步。

起初她走的很快,混乱的心绪和粗重的气息像是莽撞的夜风闯入了寂静的夜。

她走到小池塘边,望着池里倒映的月影,惆怅地叹了口气,面色也渐转阴霾。

「他不曾说错。」鹿不品于林间漫步而出,但身子犹被树影笼罩在黑暗里,「七情六欲满身便是人,在凡尘俗世,只有权力才是唯一的结果。」

「你曾是万剑门的前辈高人。」江果似迷惘地问,「为什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因为七情,因为欲望。」鹿不品的步伐令草丛发出簌簌轻响,「我曾经追仙求道,痴迷不已。为破七情尝遍人间疾苦,直到最后失去一身修为,才明白了前路的终点是什么。」

江果好奇地问:「鹿前辈,悟透了什么?」

「仙。」鹿不品背手在小池对岸望过来,「失去修为的那一刻,我短暂地得到了苦苦追寻的道,触摸到了仙的境界。」

他神往地抬头望着夜空,眸里流露出的是无限向往和怀恋。

江果迟疑地追问:「鹿前辈……曾经得道了?」

「那一刻我处在空冥的思绪中,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变慢,又像是停止。」鹿不品看向她,「内心没有满足的感觉,亦或是欲望驱使的感觉。那一刻,我仿佛只是单纯的活着,无情无欲,别无所求。等惊觉时我才明白,那一刻,我得道了。」

江果想起元吉说过的话,她紧张地问:「难道得道与入魔是一样的感觉吗?」

「七层境界,七道心魔,入魔便是更接近道,也是更接近本心欲望之所向。」鹿不品笑意平淡,「七魔之困于不同的修真者而言,各有不同。也许元吉的修真之心,须得入魔才能更加理解道的真意。」

「如果是这样。」江果认真站在对岸朝鹿不品说,「我不想得道。」

鹿不品似极为惊讶地看向她,随即面色复杂地沉默半晌,说:「你说的对。」

鹿不品说完不等江果回答便转过身,朝着树林里渡步,渐渐消匿在夜色中。

江果望了一会儿,旋即沿着池塘渡步,她绕过小石道,走过木桥,在对岸的岸边渡步再渡步,池塘里的月被乌云遮蒙,显现出半面弧线。

月亮跟着她走,她走的快,月亮紧跟,她走的慢,月亮停下等她。等她走到岸边尽头,开阔的池塘里有鱼儿跃水而出,滴咚一声,打破寂静也惊醒了她。

江果望着那抹残月,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且困难,这个夜和冰凉的空气令她难以适应。她垂下头也垂下手,松开了紧扣的衣袖。

她转身,朝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可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她似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直到那个与她相同的孤寂身影出现在对岸。

元吉站在对岸望着她,一语不发。

江果似赌气地往前走,元吉则侧眸望着她跟着走。两人走了一段路,随即在池塘边齐齐停下,驻足对望。

小桥就在两人的身侧,元吉望着,等着。

江果注视着他,月色朦胧,清风吹拂而过令树叶簌簌作响,湖面的池波荡漾着阵阵涟漪,两人彼此对视。

乌云被吹开了,月亮渐渐展露出明亮的光辉,沿着石子小道缓缓撒过,照亮了两人的身影。

元吉面色平静地望着江果,而江果的面上却是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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