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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吴家再出血(1 / 1)

元同叫人拿来纸笔,让沅老大写下吴三的罪状。这圆滚滚的老家伙到是不客气,一口气写了五十条,条条都够吴三喝一壶的。元同让沅家兄弟在罪状上画押,然后把这一众人等交给主将,任由其处置。主将来了兴致,踱步来踱步去,挑出几个大鸡蛋,把他们打得溜圆方才解气。

主将一声号令,军卒提上几箱纹银退出坞堡,半路上把纹银分给元同他们一些,以示酬谢。元同他们并不在意这点银钱,他们盯上的是吴氏坞堡,那只大硕鼠更肥。

出了坞堡,两队变一队,一同去围剿吴氏坞堡。虽然合成一队,但双方一路上都在试探对方,正牌主将警觉得很,向元同他们问了许多问题;好在元同他们应对得当、口风一致,终究没有暴露身份。

这个所谓的主将也是个假的,其实就是个百夫长,掌管数百人,算是个中下等军官,连将官的边都沾不上。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军官,一怒之下竟要杀掉沅氏一族千余人,威风得很。

在这乱世,他们手握刀兵,是执牛耳者,自然有褫夺他人性命的权利。沅家应该庆幸,若不是元同一番灼灼之词,恐怕他们这千余人就与人间诀别了,这偌大坞堡也将变成鬼宅。

元同在想,这乱世中,只有持兵方能自保,而持兵者真能获益良多,所以他们才有拥兵自重。这些拥兵者,无忠信、无仁义、无礼仪、无廉耻,若再无人约束他们,则祸乱必起。他们手中握着国家神器,相互厮杀、相互盗掘,由胜而兴,由兴而亡。他们踏着别人的鲜血登上极冠,而自己的鲜血又见证了他人登上极冠,周而复始,乐此不疲。究其原因,他们皆是被权力裹挟,而权力背后是填不满的利和欲,这不正是烟火人间吗?

收获了几千两现银,队伍自然意气风发,行军步伐也快得很,更为关键的是,前方的那只硕鼠太诱人。他们究竟是何人?是盗贼?是山匪?是军队?无人能说清楚,只有那几箱纹银明了。一个时辰后,队伍到达吴氏坞堡。

盯着这个大出沅氏两倍的坞堡,百夫长嘴角的口水不住地往下流。“大户大户,宅子越大,钱财越足”,这民间谚语怎能是瞎说的呢?

虽然心里浮想翩翩,但这百夫长却不知如何对吴氏下手,也不知该如何全身而退。他转身问元同:“我说,兄弟,该如何收拾他们?”

元同说:“将军,依末将之意,我等先开个军前会议,商讨一番再行定夺。”就这样,一个无业游民,会同几个贪得无厌的下级军官和几个山贼头目,堂而皇之在别人家门口商议如何洗劫这家人。

乌合是如何形成的?一个聪明人为众人指了一条路,并用极具感召力的语言去描绘这条路,让它看起来有无量之前途、万里之鹏程。众人双眼放光,或流着口水,或一脸懵懂,他们放下自己的聪明,一刻也不想耽搁,奋不顾身踏将上去,跟在聪明人身后,一路无脑奔袭。如此,乌合聚,大事成。

坞堡门口,聪明人元同口若悬河,唾沫星横飞,安排着任务;众人围在他身旁,双眼放光,一脸贪着,对聪明人言听计从。他们不知元同是否真聪明,但那上万两白银告诉他们,此人很是聪明,他们相信银两,甘愿追随他。

方圆百里最强的堡垒,防守得密不透风,元同领着一群乌合,能否冲破它的铜墙铁壁,然后满载金银而归,即将见分晓。

元同把事项交代得清楚,如何先礼后兵震慑吴家,如何撞门而入杀将进去,如何威逼恐吓捞得钱财,如何和平分赃皆大欢喜,如何惩戒首恶为民除害,大家得令后迅即开干。

吴家没有轻易就范,先礼无果,幺五便带人撞门,任凭其铜铁厚实,也奈何不住撞击一个时辰。撞开门后,幺五带人控制坞堡中人,以避免滥杀无辜。那个百夫长如脱缰野马,一口气冲到里边,吴家的财宝如此诱人,口水早已喷涌泛滥,他若再故作矜持,着实对不起手中那把刀。

忙乱之中总有破绽,怒不可遏的横七也冲到了前面,与满脸淤青的吴三撞了个正着。被横七无故抽了几十个耳光,即便是横七化成灰烬,寻着气味,吴三也能认得这恶贼。

元同恰好也赶到,发现吴三直勾勾盯着横七,自感不妙:吴三这老小子要揭穿兄弟们。这百夫长也不是吃素的,稍作辨识就会戳穿他们这些冒牌官军,兄弟们将会性命不保,连山寨也会被围剿。

元同本想拉住横七,但吴三并没给他机会,指着横七说道:“你—你,怎么又是你?又是杨将军—”

还没等吴三说完,百夫长呵斥道:“杨将军的名讳,怎是你等恶贼能置喙的。不错,我们正是奉杨将军之命来惩处恶霸的,你们还是乖乖交出财宝吧!如果—”

吴三不想听横七啰嗦,手指着他,“可—可他—他不是—”吴三确实被吓傻了眼,一句话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那层窗纸一捅便破,但他就是不捅。

元同心里焦急万分,生怕吴三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恨不得飞身过去,结果这恶贼的性命。紧急关头,只见横七从马上飞身跃起,一脚把吴三踹倒在地,上前一步,抡起胳膊朝吴三的脸抽将过去。

横七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只在两个弹指间,却也让吴三闭了嘴。横七一边抽打,一边恶狠狠地念叨着,“你个恶贼,千刀万剐的东西……”

众人不语,都在旁边默默地欣赏着。噼噼啪啪声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再看吴三那张脸,已辨认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兄弟,停下来吧!别把这厮打死了,还要留着公审问斩呢!”听到百夫长说话,横七终于停了手,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拳头,心满意足。

元同探头看去,吴三那张脸已血肉模糊,嘴也不知去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有了横七这一番忘情表演,元同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搜刮的银两数倍于沅家;元同他们出智又出力,顺理成章分得一半。

众军爷将吴三绑起来游街示众,当众宣读沅老大写的罪状,由横七给他行了刑。一个横行乡里数十载的恶霸,就此告别了荣华富贵,带着不舍告别了人间。

围观百姓痛快得紧,但没人敢表现在言语上。他们知道,吴三虽死,但吴家并没有倒下,还有吴四、吴六,吴家的祸仍在;即便吴家倒掉了,还有张家、李家、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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