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甲这次大规模裁员，在全球范围的各个分公司和附属机构涉及范围总共超过了600人，在它50年的公司历史中也是非常罕见的。
光在霓虹国本部的就有300，而陆启在一周时间内约谈了其中60人，都是他从那300人里精挑细选出的。
有一点对他而言完全可以算作好消息，神甲的裁员选择并非完全以能力为评判标准。
如果是能力导向，KPI考核，那只能是小范围的人事变动，规模大到这种程度，主要原因只能是业务收缩调整，经营方向上的转变。
那就给了陆启“可趁之机”。
对于这一点神甲自己的感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他们也不必担心陆启桑最后只能组建一群由歪瓜裂枣，残兵败将构成的团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样的团队即使陆启个人能力再强，神甲也难以放心将一个本部给予厚望的项目交给他们。
另一方面，这些人都TM是自己好多年培养出来的人才啊，就这么全部送给四十二了……如果是挨个儿陆续出走的他们可能都还好受些，这样一下子打包送出，这种帮人养媳妇儿的感觉会被放大的。
尤其是你和前女友分手，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男朋友，然后两人还一起吃住在你家的这种现状。
四十二现在和神甲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就像是好兄弟一般，前女友跟了好兄弟，你既有点儿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庆幸吧，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一起吃住在你家，总也有些眼也见心也烦的困扰。
可真是种矛盾的体验，CS8组创建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别扭。
对陆启工作行为上的观察，也是神甲方面近期的主要工作之一，夏目小姐几乎每天都要做一次汇报。
在博物馆的“君前奏对”说得很好听，但夸夸其谈一说起来什么都懂的人也不少，怎么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看他是怎么做的。
第一天，下属汇报：“陆启桑观察了‘极’引擎的技术特点和内容产出流程，与引擎开发组的内山组长聊了四个多小时。”
很好，做好先期准备，后续的工作才不会被这些东西卡住进度。
第三天，下属汇报：“陆启桑翻阅了所有辞退名单员工的履历，并和他们的多位上级领导展开了讨论。”
不错，对于团队成员了然于胸，以后才好给他们分配工作内容。
第五天，“陆启桑谁也没见，今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敲了一天键盘，做龙后项目的企划案。”
哦？已经有具体方案了？应该只是方向吧，不太可能是具体交给程序和美术的企划案的。
第七天，“陆桑开始约谈员工们了，并且约谈当场给他们分配了具体的任务。”
？？？
直接已经给具体工作了吗？不是验证功能？而是直接给出游戏里的内容？胡说吧？
陆启在神甲的这第一系列动作，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已经有五十年悠久历史且阅人无数的神甲，也真有点儿被吓到了。
说实话，没见过这么夸张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兄弟们，有挂。
换做其他即使也称得上优秀的制作人的标准，陆启初来乍到，按照普遍理性认知，加上对他的深切厚望，神甲原本预期是希望陆启能在15天这个时间节点之内确定人员名单，30天内完成团队组建，45天左右开始启动立项流程。
最好能在3个月内验证功能和技术，确定游戏主要玩法和卖点，完成一个具备一定基础功能Demo。
而陆启半个月之内，不仅完成了成员的了解和筛选，挨个约谈组建好了团队，甚至将工作安排都吩咐了下去，这个意思就是，直接略过了立项流程。
不说西方游戏公司本身就是团队讨论，融合大家智慧的理念和氛围，即使是霓虹本土那些大名鼎鼎，同样拥有辉煌战绩和极高知名度的制作人，一言堂的情况，也是得和技术团队们讨论着来确定自己的想法能够实现到什么样的程度啊。
而陆启桑，这些都不需要的吗？
第一次简单的聊天便让CS8组每一个人手上，都已经有了符合他们个人技能和产出效率的工作内容。
在正式加入到CS8组之后，每个人手里又都拿到了相应的企划案文档。
这些文档，都是陆启那一整天的时间里写出来的。
当然一天时间要完成所有的项目文档，即使是陆启，也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只是简略的初步需求，让这辆战车的车轮可以开始转动了起来，那他努努力还是可以做到。
即使如此，这已经超越了神甲的常规认知，让他们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已经打磨好了的成熟项目，只是四十二自己一直抽不出人手去做，于是顺便就交给了CS8完成。
但提出要加入“次元斩”是大川一熊自己提出的，基本上也就限定了这个游戏的动作元素和招式风格。
世界观也是从自家的IP《龙骑》系列的基础上开始构建的。
这些怎么可能是提前就有方案的啊？
他就是现做的啊！
但这也太快了点儿吧。
如果以前只是从四十二这家公司一年三个项目，动作类的《无间》，沙盒探索和建造玩法的《混沌纪元》，还有ARPG游戏的革新之作《魂》这样的第三方视角来揣测这个叫做陆启的新生代制作人有多么恐怖。
现在就在自己身旁近距离的观测之下，这种冲击力才真正让老一辈的游戏人们有点缺氧发晕。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讲武德了。
原本像古原大志这个动作类游戏的CS5组制作人，山本内人这个《光之子》与《魂》正面对抗的失败者多少都有些心里不服，存了些暗中较劲的念头。
但现在的情况，至少在效率这一方面，一丁点儿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没有了，别问，别说，我不知道。
大川一熊只能告诉像古原大志，山本内人这些的自家制作人：你们呐，好好看，好好学啊。
古原大志等人表面上自然是“嗨，我一定竭尽全力学习！”
心里想的却是，这玩意儿怎么学？拿头去学，学不会啊。
完了，以后公司不会把这个作为对制作人们的硬性要求吧？
……
在这个项目上，大川一熊说到做到，确实是全力在支持陆启的工作开展。
比如陆启隔三差五会申请一遭聚餐资金，他经常以公司的名义请团队团队成员外出聚个餐，聊天放松喝点儿小酒。
不是那种大规模的旅游团建，就纯粹是瞎聊，微醺之下再回来加班都行。
因为他发现其实传闻之中霓虹社畜们的职场压力其实是一些其他层面上的。
好歹一个发达国家，这种社会福利下，压力能大到哪里去？
主要原因还是他们自己的性格很多时候显得有些阴郁低沉，还有那些像是上下级和前辈晚辈之间的尊卑界线的森严。
就拿加班这个东西来说，他们很多时候确实会加班到十点以后，但通宵还是比较少见的。
跟华夏的公司们比起来，你们这才哪儿跟哪儿呐。
陆启以前刚入行的时候，在姑苏天虫，一家国内二线的网游公司，经常版本前夕通宵起来就是连轴转。
甚至当时公司还搞了个加班排行榜，这玩意儿也算是奇葩了，每个月加班时间最多的员工还有额外奖金，排行榜底端的要被点名批评这东西谁见过？
你这个月才加班120个小时啊，不太行啊……有时候主管会找你聊这样的内容。
那是没有加班工资的，说是加班时间可以拿来调休，但前提是得书面申请让主管批准，没有特别正当的理由比如往往是通不过审批的，一年之后陆启辞职离开，当时都还有两个多月的调休时间用出去呢。
当然也就随着他的离职一笔勾销了。
还有些公司，明确要求薪资6K一下的员工，不准谈恋爱，直接就告诉你这点儿收入的人没那个资格。
这些奇葩的东西，霓虹公司拿头跟华夏的那些老板们比啊。
陆启也只能通过一些自己的方式，让他们能多少变得活泼一些。
聚餐只是其中一方面，喝点儿小酒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项目会上也经常给大伙儿讲点儿小笑话活跃一下氛围，还最好要拿这些员工们自己来打趣，力度得恰到好处，引起大家共鸣能笑出声来，还不会让被打趣的那个人感到尴尬。
有时候来点儿土味情话也不是没有过。
“我以前见过你吗？”
“没见过吧？”
“那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我梦中的那个候选人？”
尬是尬了点儿，但霓虹人没听过，效果还不错，当然这个只能跟男员工们讲讲。
还让唐玲从府南给寄过来一些腊肉香肠之内的特产分发给员工们，增加自己的亲和力。
甚至，在神甲九楼这片区域里，养了一只名为卡卡的柴犬。
夏目小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作为高级助理人员，有一天居然工作内容之中，还会包含日常带一条狗到大楼下边儿的广场遛弯散步，教它去厕所排便，给它喂食换饮用水，还要定期带它去宠物店洗澡。
陆启还设立了一个“卡卡选择大奖”。
每个周末，找个时间将大伙儿临时凑一起，然后关门放卡卡，卡卡奔向谁，和谁的关系最亲近，就会得到一份特别向高层申请的奖金，倒不多，大概两万円，差不多一千二百多人民币的样子，关键是完全纯白拿的啊，还每周都有。
他也不介意员工们使一些“阴招”，比如裤兜里揣一根香肠什么的，还能激发他们的思维。
夏目小姐没有参选的资格，实际喂养人参与就太过分了，不公平。
无论是神甲高层包括大川一熊，还是CS8组的员工们，对这事儿的感觉就俩字，魔幻啊。
而且大川一熊还批准了，你说他支持不支持陆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