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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恶毒(1 / 1)

?叔公毕竟是老了。

他首先高估了宗族的约束力。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是祖法宗规森严如网,家长发话一言九鼎的年代。现在的宗族,只是在传统和习惯的基础上形成,主要作用就是维系亲情,还有点守望相助的意思,但对内的约束力已经弱到极点。而且现在的年青人谁没有自己的主见?老人们自恃稳重持家的话,他们往往觉得是糊涂甚至软弱,基本上听过就算。整件事摆明是高家的不对,事实俱在,要这样都不敢讨回公道,以后石县还有我们李家的立足之地吗?

他更小瞧了当今社会的信息传播速度。现在无论男女老幼,谁还没有一个手机傍身?连老人都会偶尔开了流量和老伙伴们看看小电影、听听地方戏,事后又肉疼好几天,彩信、QQ、微信甚至贴吧什么的早就被酸梅头村的年青一辈玩得不能再熟了。才半天不到的功夫,整个村子都在议论着风水的问题,连隔了好几个村子的人都兴致勃勃地开了摩托车,搭上小三轮过来,目的是收到第一手的资料,并且与现场的人一起把大腿拍红。

高局长家坏了李校长家的风水,以及李校长家的祖坟被人作禁了,这在叔公的强调下算是两件事情。但大家聊起来不可避免地会把两件事情连在一起说,而说过之后,再细品其中的滋味,忽然就有些说不清说不得的意思。石县是海宁反季节瓜菜的主要产地,邻村就有一个大型的瓜菜收购市场,来来往往无数大车小车。一堆不在茶店就在酒家,不在包厢就在客房,闲得鸟痒蛋疼的大小老板和司机们正等着当地人把瓜菜收好送上,这样的好料是无论如何都会听了去,也不可避免会当成奇谈在返家的路上到处宣讲。

事已至此,叔公只能和其他的长辈们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石县人天性彪悍,过去争地争水械斗成风,从那段岁月开始,甚至直到九十年代初,曾经爆发过数次大规模的武斗,叔公他们可是亲身经历过。现在的年青人,闲时口角动点手脚棍棒西瓜刀已经了不得了,当年各村民兵可是直接打开武装部的装备库往外搬家伙的。牛驳叔就曾经被人扔了一个手榴弹在近前,好在他警醒,一下子扑倒在烂泥中,旁边一只躺倒的水牛替他挡过这一劫,要不然也不会得了这个名字。

李家固然人多势众,高家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何况高友贤身居高位,在石县也算根基深厚,高锦春开公司发了财,手下又养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很有些黑白通吃的意思。再说了,现在资讯发达,只要不怕付出代价,很多违禁品都可以弄来,这万一打成大架、死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长辈们的忧虑李家兄弟都看在眼里,李书海反过来开解叔公:“放心,打不起来的。只要高友贤还想当官,就绝对不会允许发生这种群体性事件。”

李铭山也开口相劝:“我听说,高友贤以前嫌村里的同姓亲戚没什么本事,只顾巴着娘家人大腿。后来当官,又想立牌坊,从来不牵带村里人。前几年他还在县文明办的时候,负责新农村改造的拨款审批,别的村子修路、挖渠、盖房,什么钱都给,就硬是没给过村里一毛钱,还捞了个因公忘私的好名声,被大领导公开表扬过。谁还当他是酸梅头村的人?他要是不当官,可能连村子都进不了。真闹起来,我看姓高的都没几个肯帮他。”

长辈们的眉毛就有些舒展开来,但是忽然都看着李铭山,脸上又有些怪怪的感觉。牛驳叔辈份虽小了点,但年纪可比叔公还大,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同时也就兼具心直口快的特点,他指着陈竺的鼻子就开始说:“你这个妹仔怎么这样不懂事,男人说话你站近近干什么,不懂去帮阿姐阿嫂她们做事吗?一天到晚牵着老公的手,在大人面前也牵,真是失礼人。”

李铭山大惊失色,赶紧挡在两人之间,这姑奶奶可不懂规矩,别搞出什么不敬长辈的人伦惨事,正打定主意准备先哄住牛驳叔,转头再向陈竺解释,却觉得手一松,陈竺居然放开了他的手。一天到晚手都被人牵着,乍一被松开,还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转头看看,只见陈竺四处打望,慢慢走开,是真的听劝,要看阿姐她们在哪里的意思?

牛驳叔就笑:“这个妹仔虽然不懂规矩,但听人教,不错不错。”

接着又向大家解释:“人家是大城市来的,娇生惯养。不先给她立些规矩,我怕以后小山就麻烦了。”

长辈们都心有戚戚焉,认为牛驳叔尽了本分做得对,也不理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情需不需要他们管,李铭山自己先松了一口气,对上哥哥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有些窘。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透过铁门可以看到一辆皮卡正正对着大门冲过来,快顶到了才一脚刹死,似乎还有车跟着停在后面。大家对视一眼,李铭山过去把铁门打开,还好这门是里外都能开的,要不里面的人只好翻墙出去了。

皮卡车把大门位置占了大半,两边的空当还能过人。李铭山走出去一看,好家伙,三部皮卡两辆小车头接尾地停成一串,把村道都占满了。如果不是李铭山祖屋外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他都要担心呆会车子怎么出去了。皮卡的尾厢上似乎放有家伙,就是一些棒球棍、撬棍、链锁什么的,连砍刀都没几把,小李同志心中不免有些不屑。这可是在村子里啊,哪家哪户没有几把锄头、钉钯、铁铲之类的长兵器,就带这些玩意来玩,够下酒吗?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以猪的智商也明白来的是谁了。车门纷纷打开,跳下来十几二十个嫌皮不够痒在身上刻花刻字的家伙,清一色光头,为首的是号称石城新一代大哥大、大大哥,人称光头哥的...光头。确实小名就叫光头,有名的敢打敢拼,其实就是傻,现在的大哥谁还在外面打生打死,都忙着赚钱包小蜜去了。光头刚刚在石城闯出名号,一时没什么来钱的生意,想收保护费又分分钟要被人约去喝茶,还好搭上高锦春,两人一拍即合。李铭山瞟着停在最后的那部银色凌志,车门打开,左右各下来一个人,正是高氏锦春,及其二堂姑是也。既然高家的大人只来了一个女人,叔公他们就没什么必要出面了。

光头摸摸光头,照例应该是一叠声的问题,比如你认识我不?知道我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外面还有多少兄弟不?不管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最终万语千言都汇成一句,兄弟们抄家伙给我干!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

今天原本要迁坟,有三十几条壮汉过来帮忙,后来亲戚朋友越聚越多,已经近百人,祖层里外都快挤不开了。好在乡里乡亲的,左邻右舍的地方都可以随便用,于是祖屋周围每家院子的大树底下都摆了一两张围桌,大家凑一块喝茶聊天,有的还买了扑克玩点带彩的玩意,就等着饭菜上桌了。忽然听说石城的光头哥带了一班光头过来玩,那必须要出来看看啊,顺便带上点工具说不定可以松松土、劈劈柴什么的。于是光头哥看见的就是乌央乌央的一群人,而且越来越多,这光景,明显不能再按剧本表演,他只好看着自己的专职带头大哥兼职一个眼的兄弟。

高公子带着光头,原意只是壮壮声威,当然如果有机会下点黑手他也不会反对。见此情形,气势上已经弱了九成九,但高二堂姑却是不憷,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大场面中某些女人,尤其是某些上了年纪无所顾忌的女人的重要性。论撒泼,本能!论骂街,强项!论动手,这是女人!还是老女人!你就能下得去手?关健时刻还有脱下裤子丢你头上的大杀器,在更为久远的年代,女性护理技术还没有如今这么发达,她们还握有一件威力堪比核弹的终极武器!所以要论受欢迎程度,她们也就只比瘟神强上一些罢了。

“干什么干什么?人多就了不起啊?”高二堂姑开始跳脚:“欺负我们家锦春老实是不?还讲不讲道理了?我呸!有本事冲我来啊!我看今天谁个敢动手,没有王法了吗?”

大家看着她就是一阵腻歪,就凭高锦春的样子,还老实?看他都带来些什么人,还讲道理?到底是谁的车子都冲到人家大门上,还王法?

“老李家那个小东西,出来!有本事就别躲在别人后面,你出来!”

李铭山看看前后左右,再看看大家,再一次确定自己由头至尾就是站在最前面的人。

“你这个有人生没人教的死东西,我问你,凭什么诬赖我们?凭什么说你家的风水是我家坏的?凭什么说我家做禁?”高二堂姑气急败坏,指着李铭山就是一连声的喝问:“我们高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呀,是不是说不出来?”

“凭什么?凭我一双眼睛够不够,凭我李家三十几口人三十几双眼睛亲眼看到,够不够?”李铭山的火气也上来了:“是我一个人说吗?是我李家几百口人在说,是全村上下两千多人在说,很快全县十几万人都会在说。你有权有势,去封大家的嘴啊!”

“亲眼看见就是真的吗?这么多年谁都不说,到现在你们才说,当全部人是睁眼瞎啊?你们李家什么都不会,装神弄鬼的东西懂得最多。”高二堂姑开始撒泼做赖:“还有你,什么东西?什么学习好,和哥哥一样,高考都怕到泻屎,一肚子都是大便。”

李铭山呼吸开始急促。

“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谈了十年八年的朋友,跪下来也留不住,还不是嫁给了我们家锦春当老婆。”高二堂姑字字如刀。

李铭山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

“人又没用,到现在连个房子都买不起,祖屋都不能起新,还好你那短命鬼老爸死得早,不然也是被你活活气死。”什么叫恶毒?这就是!

李铭山想也不想,就要冲出去,早被旁边知机的人一连声地喊着不要上当不要上当,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一时动弹不得。李铭山双眼流泪,被人这样说我阿爸还要我忍,我还算男人吗?身子不住地挣扎,抓着他的人几乎撑不住,又加上了两个,才算好,大家眼里都快喷出火来,高二堂姑要不是女人,已经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高二堂姑吓得一下子躲在光头哥的后面,但看着没事,胆子又壮了起来,把光头哥挤开,嘴里喊着干什么想打我呀,有种你打死我,老娘我现在就跟你做过!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她看准李铭山现在动弹不得,正好可以上去挠他满脸满身的。

她低着头划拉了好久,觉得手脚怎么好像老碰不到东西,但脑门被什么压住,抬不起头来,耳边只听到有笑声传开,越来越大,然后是一阵大力传来,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这下好了,她立刻像打了鸡血似地跳了起来:“好你一个李家的小贱种,只会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但没有人应和,连高锦春和光头哥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定神一看,才发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高瘦瘦,漂亮得不成样子的妹仔,穿着打扮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身上有种味道让人不敢当她是普通人,那种味道,她以前在县委大院里也依稀仿佛在几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但年纪都没有这么轻。

“这是我的人,是好是坏也只有我才有资格评判。”妹仔面如寒霜,清声说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乱叫。”

这个妹仔当然就是陈竺,刚才她及时赶到,一只手就让高二堂姑前进不得。可怜高二堂姑个子比人矮,力气比人小,手脚又短,动来动去都奈何不了陈竺,也引得大家开怀大笑。

“至于我的人算不算男人,有没有用,也不用别人来关心,我自己知道就行。”陈竺退了一步,示意大家松开李铭山,自已双手环着他的右臂,两人并立,宛如一对...我们还是用牛粪和鲜花的比喻吧。

她冷笑着说:“不像有些人,自己都不明白是不是女人,也哭着喊着去嫁人,搞得人家断子绝孙,不知道人家前世是欠了你什么!”

这一下子直接戳中高二堂姑心窝,她又羞又气,又不明底细有所顾忌,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光头哥却笑嘻嘻地开了口,陈竺长得就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绝色,色心大起:“小妹仔好凶,哥喜欢。哥也想知道自己算不算男人,不如你来试试。”

陈竺脸色一沉,松开李铭山,三两步就到了光头哥面前,一巴掌就朝他呼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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