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 > 港台言情 > 击壤奋歌 > 二十一节 只求决战

二十一节 只求决战(2 / 2)

他一张宽阔的虎额上滚着几道愁痕,按到一张简陋的案子上,眼看着身前挺的三、四部下。其中有两个垂了头,极为不安。

项午阳的嫡系战士们不再对寨里的金银美女感兴趣,而各县里征召来的杂乱人马更是横生不满。他们闹腾,他们县里的文官也派人来闹腾,往往有背着干粮的小吏带着县里的文书来论理,来磨,他们是找过郡令的,来到这,非说项午阳可以做主;说曾阳县这么大,人这么多,自己的事怎么自己都不出兵,不是厚此薄彼吗;说,农耕时节,再打下去,今年又是饥荒,倒时,你给不给我们拨粮。

项午阳也是名心志坚定的合格将军,知道打都打了,就得胜,胜了回去才有话可说。他的意志不至于因不满十天的战期就动摇,但农耕时节他要顾及,鞑子们的春季攻势他要提防。

尤其是鞑子的春季攻势。

春天,是游牧人不愿意打仗的季节,马瘦,却也是最需要战争的季节,打猎,猎物瘦,家里又刚熬过一个冬天,存物告罄。

拓跋巍巍引放来的狼群们再也不需要督促,摸熟了路,便开始自发战斗。他们一股一股地驰骋在朝廷的边远处,毁坏农田、村庄,掳掠人畜,主要还是自发地抢吃的。马蹄像春雷,又像噩梦,在从博重到直州,登州,备州的广袤边界线上响彻。

缺少战马的鱼鳞军每每在救火时成为敌人合击的靶子。

扶央县也发生了一起上规模的战斗,一千名鱼鳞军驰援时被敌人抄围,不过半个时辰,死伤便已半数。

也就在前日,他们也来陇上了,入境八十余里,将沿路十一个村庄洗劫一空。

项午阳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拖在水磨山与草莽鏖战不太好。

所以,陷进战争中的他和狄阿鸟一样,对一天伤亡上百的战斗提不起精神。

他甚至想温和一点,快一点,来个诛首犯,余者不予过问,可首犯都不知去哪了,从者还在拼死地反抗,这样的状况没法改口,改口也没有一点力度,没有意义。

然而,被他怒火湮灭的这几位部下却都不是攻寨的督战官,而是另有他人。

一个是去曾阳县城的差官,两个是押运粮草的后方军官。

项午阳冲粮官的怒气自然是因为粮草被劫,放到去曾阳的遣官面前大骂,是因为他觉得粮草被劫与曾阳县有联系。

就在这几天,他多了个部下——周行文的团练事经州里批准生了效,已经开始求募杂官功曹。

遣官代表自己,去下一通命令,走走过场,不想却换来当时也去捧场的羊杜手下猛三通的照会:“鞑子近来可能要打周屯,请将军移防。”

这话当然是替周行文说的,还透着威胁。

而同时,粮草却被来历不明的人马截了,当中岂无关联。于是他像亲自问周行文一样,问这位去团练处的部下,敲着两只手说:“移防是什么意思?!啊?!威胁谁呢?博格下落不明,说是还在追讨匪类,我看是逃到他那儿了!好,你包庇,我没证据。可你怎么说也是我的部下呀。威胁我。你民防、团练算个屁呀?!要是我知道是你抢的粮草,看我不调过头来收拾你。”

他的部下叹了一口气,斜眼以示山寨,说:“这博格一转身份,他的人就跟着自己的干哥哥,成了屯垦的民团。到时我们还怎么打?”

项午阳没有直接回答他,又训丢粮的粮官,怒气冲冲:“你他娘的来找我干什么?去郡里县里要兵呀,把粮道给我疏通了呀。区区几百人,无法无天了!不是正值用人之际,我就把你们拖出去砍了。”

粮官低声说:“是在曾阳界。运粮的丁壮不济事,贼来就跑。我们是要么来找将军,要么去县城。将军看,是不是回军……”

项午阳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算了,不管他。天降小雨,火把必不能通明,可连夜破寨。传令下去,吃饱喝足了,准备夜战。记住!胆敢私传打不赢便会撤退的,杀无赦。”

※※※

傍晚降下的小雨也将寨子里头的百姓、匪类润出五味。

往年这样雨前后已经该播种了,可眼下,沾满血汗的土地都留在数里外的山谷中。

他们心里都怕这雨,不是怕火把能不能点燃,而是怕逃得了性命,是不是还要再打饥荒。

狄阿鸟则与他们不同,生怕下大雨,听到了丝丝的雨声,立刻留下捧着两只手给自己说话的段含章,咽着肉四处走投,到处问人:“会下大吗?能下多大?”

段含章听到一个庄稼老汉的声音“下不大,就这样的毛毛雨”便摆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等他回来。

她等久了不见,只好站起身去外头看,发觉狄阿鸟已在朦胧的昏色里走出数十步。段含章并不知道狄阿鸟已准备和敌人决战了,便又失望地回去坐。她想了一下,觉得狄阿鸟一定没有吃好,就收拾着食物,要了一个小篮子,喊上图里花子,一起去送。

一路上就有好多从河边上来的水车,晃着水花往前寨走。

她们问了个含糊不清的来由,想也和狄阿鸟的去处有关,便跟去了寨楼。

俩人来到寨楼一侧,看到一大堆人拱着狄阿鸟,站到几个一人高的桩子前,旁边还有数十个人手持钉锤绳索接木杆,土木寨楼里木锯嗡嗡地响,大木锤砰砰地砸,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拿着绳索走动,不停地吆喝;再往身后看,几个小车推来许多的木料,竹竿,都码得整整齐齐,捆成大捆,摊上被褥,放在棚子外的小车上是收集来的罐,虽然塞着口,却盛了油。

水是水,来了就和稀泥巴。油却又是油,不少还是食用的,虽然没有开塞,却可以闻到一点点味道。

事儿怪极了。

绐达尔也来了。

他正和狄阿鸟说话,两只手比划得跟鸟一样,手腕子还拐着,不停从胳膊能举到的最高处扎下去。

图里花子踮了几踮脚,从人脖子后看接杆子的人,感觉段含章扯了自己一下,一扭头,见她和绐达尔的妹妹马达莲说话去了,也吐着惊讶声过去。

马达莲亢奋不已,拉到段含章的胳膊就两脚跳,走着腔告诉她俩说:“主人要用火攻。火攻。专门挑下小雨的时候用火攻,谁想得到呀?他要是早回来,什么小霸王,早就成小山羊了。”

段含章眨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猛地朝狄阿鸟看去,却又收回来,鼓着腮帮子,用一只眼睛盯着马达莲看,猛地在她胸前拍一拍手,多事地警告:“别到处乱喊。说不准就走了风。去,你问问博格,他还吃饭不?”

马达莲没想到她用这口气,这眼神,嘟了嘟嘴巴,“嘿、嘿”恼笑两声,不满地说:“看你的样?!这么多人都在说呢,你干嘛冲我一个人瞪眼。你好长时间都没有来看我啦,见了我还瞪眼。”

说完,她负气地去找狄阿鸟,身子扭得又有力气又有节奏。

最新小说: 嫡女重归 重生后白月光渣了所有人 自驾到大唐,开局救助长乐公主 归藏 江山风华录:开局从卖驴开始 九州立志传 穿越大唐当股东 大明:让你当锦鲤,你去当老六? 江边的月亮 万历小捕快

网站随时会被屏蔽无法访问,请下载APP继续阅读。APP内容更加精彩,期待你的到来。点击确认开始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