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却嫌人少,实话实说:“司马大人中了山寨贼子的诡计,现在正缺人马。多带人马多立功劳。”
他看了看龚山通,又立刻朝牛六斤看,小声说:“天明后才能知道分晓……”话没说完,他就发觉牛六斤的笑里充满奸诈,连忙问:“怎么了?”牛六斤立刻停了几声鬼哭狼叫的笑,包了几包嘴唇,摸了摸猪样鼻子,掩盖说:“没什么!我是怕司马大人不放心。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倾巢而出了?”
使者见他这么爽快,连连说:“倾巢而出好!倾巢而出好!”
天已蒙蒙想亮,山间弥漫寒气和雾水。
小霸王领战士退却回营地,在一道溪流边烧火做饭。
他脱了难受的盔甲,一身湿却的宽衣又袒又挽,在沉重的叹气声中坐却大石,两只毛茸茸的粗手无力地平放在腿上。
一名军士捧着他的头盔肃立在石头后,一动不动地往着远方,也不知道是困倦是走神。王水和他的同僚坐着小凳投眼看,发觉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胡乱结着发髻,铜钗斜斜插着,粗大的脖子上缓缓地转动,那分野兽样攻击欲望更重。他们内心深处极不安,觉得这个粗野人打了败仗,似乎对一切都生气,都要它毁灭。
王水和博格见过面,知道博格的举止也有一点侵犯性,但那种侵犯只是奔放着让一个彬彬君子无法承受的热情,带有让你在大庭广众下受不了的粗鲁。
他比较着两个人,也似乎在比较着这场战斗,说:“要诛其人,则需先诛其心,我曾为将军考虑,只需派三五百人驻县城,使一地方官招还从贼,赦了他再逮捕他。可惜,将军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
他观察着项午阳的表情,说到“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便看到几分杀机,因而心里猛一寒,暗想:若是我不能挽回你的名誉和前途,你一定怕别人说战败是你不听我的话而咎由自取,因而杀我。你这个貌似英杰的小人!
于是,他改口说:“议和吧。博格若不想做贼造反,必有求于你。议和也成了招降,对你们都有利。如此以来,将军不胜而胜,岂不是上上之策。”
项午阳说:“等天一亮,上官可替我等入寨招降,保存我军将士的性命。”
王水盯着他,觉得他有话没有吐尽,便站起来说:“余火怕是未灭,不过喊了山寨的人,让他们用绳索吊我们上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收拾。”
这时,一个军士大步过来,说:“牛大寨主已经答应要出兵了,领兵一千,之后还有后续!”
王水耳朵一动,突然明白项午阳又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有意和这牛大寨主联手,借和谈摸情况,根本不管他们这些人的生死。
他一阵恼火,虽知道博格手下的牛大寨主不可靠,也不提醒。
他的同僚怪他自领和谈的差使,走出去就埋怨。
他这才说:“不这么说行吗?小霸王失军过半,一旦撤退,不说想当郡守当不成,怎么给郡里州里交代……?!”
“那他招降是真心还是假心?”同僚关切地问。
王水苦笑道:“我看是想视情况而定,但绝不是真心。我和博格之间有一道仇恨,这你应该有耳闻。我何尝想去招降?这已经是不得已了呀?”他抓住了同僚的手,说:“封由呀。你愿意和我一心吗?”
他的同僚远没有他的能耐,生怕他没法保全时丢自己不管,求之不得地说:“王兄多方对小可照料,若逃得了这一命,必想方设法报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