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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狄阿鸟和吕宫又都在褚怡家碰面。
褚放鹤已早早出了数十道题目,把他们俩留到里头作答。
褚怡又偷偷地摸进去。她看看题目,见有兵事、时政、钱粮、天文、地理,只以为赵过又是枪手,便讥讽博格说:“你连字都不认识,偏偏还要让人品鉴?我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儿戏,我偏偏要看着你写。”
狄阿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毛毛的,干脆让跃跃欲试的赵过替自己胡画,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就当着你的面作弊。你又怎么样?”
吕宫却笑得发抖,为狄阿鸟求情说:“你还是别看他了,不太好!”
褚怡看看赵过横七竖八的回答,小看不已,便坐到父亲的位置上打瞌睡。
夜晚。
褚放鹤灯下批阅卷子。
他正看一个“王将军屯田二三事”的对答,发觉褚怡也伸过头来,吃吃笑笑,便佯怒道:“你要代父亲改?”褚怡却一字一字地念赵过的答案:“王将军又屯田又养马,说的话何等OO来?吃O杆的马是马,吃先(鲜)草和井(精)料的马也是马,虽然都是马,哪个马跑得快?”
这“王将军屯田”是说王将军在边关屯田,借屯田的秸杆养了百余匹马,又以马粪肥田的事,因而阐述了一种耕息方式,是表明王将军依循生养道理,得到实利。
任谁也没想到一个画着圈圈的小子责问他为什么只养马,不求马匹的质量。
褚放鹤也笑了,说:“后头还有,答不完,又划去了。”
褚怡往划去的地方看,果然又看到:一百匹马的粪,养几亩地呢……
父女两个抱腹大笑,片刻,褚放鹤执笔批下:“言简意深。”
褚怡大为不解,忍不住问:“意深在哪?”
她抬头再看卷面,只见上头评语处处,无论作答多么荒谬,都得到很高的评价,不禁流露出愤色:“爹。你看他写的,到处还是蛋蛋和别字。”
褚放鹤笑道:“天下人答题,题题解答不同,为何?因人而异,因思而异!天下人答题,题题回答相同,又为何?结果受到了限定。解答不同,不足为怪,回答逾越了限定,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博格的才能已经有目共睹,在我这里,不过是寻求士人的认可罢了。”
褚怡大为不服,怀疑他在放水,说:“他连字都不认识。他的卷还是,还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阿过替他写的呢。你不会是在还李伯伯的人情吧?”
褚放鹤又笑,说:“拓跋巍巍识字不识,如果他不识字,就容易被朝廷打败啦?何况博格识字。他机敏善变,胆识出众,行为无所拘束,透着王霸之气。你说错了,我就是要送人情,但正好相反。”
褚怡面露讥笑,站起来一回头,又嚷:“一个偷看少女洗澡的色贼,竟然被你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褚放鹤叹道:“许多来找我的人都走错门过,他们为什么适可而止,而博格竟从西院里翻到面前?甚至藏到井里又爬上来!”
褚怡说:“他要是真无心,就是闭着眼睛走路,人太笨。”
褚放鹤看着她离开,轻轻打开抽屉,把一张纸上写着“天下雄才,乱世英主”的评语放到面前,发愣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