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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文清最终没有回来。
他对自己的主张也不一定是那么坚定,没有替狄阿鸟把印盖上,让鹿巴继续攻打迷族人。
据张奋青回来讲,史文清看完那张纸,捧上就哭。
别人纷纷说史文清要是盖了印怎么办,是不是真收兵,狄阿鸟却是不回答。他知道史文清是不会盖的,虽然说的很坚定,但是这个责任太大,谁也不知道哪种办法能够保全山寨,史文清也没谱。
打迷族。
也是不得不打。
拓跋巍巍是一国之主,没有兵力、地盘,拿什么与别人抗衡?何况一旦战败,自己是扎根这片山林与之长期游战的。
狄阿鸟如是想。
他的主张其实早就拿定了,从他自陈州归来那一刻,他对拓跋巍巍没有认同感,从他做司长官那一刻,他是一路车马见人抱拳,告诉说自己要抗击鞑虏,保护地方的……之所以让人看起来权衡不定,无非是在套军情,玩手段。
增阳又催了,说是扶央已经被围困,军情紧急。
一催他就叫苦。
叫苦是为了找借口苦。
他先拉了老弱和部分兵力,开始往县城去,这是要去省粮食,混吃喝的。
除此之外,他也算过仗打胜会怎么样,要是县里的人跑完,自己的土匪军民那是毫不留情占上大片土地的。
初夏的太阳把光和热洒下,自个却总是寒森森地挂着脸,似乎还没有春日的艳丽。东来的暖风滚过青色田野,在片片阡陌上翻滚出波浪。阡陌中间,小路上,土丘,小山包上,时而会走过他的一溜溜队伍。
当那些扛枪绰刀的战士回头望向家乡,骡驴吃了鞭子才恢恢叫着拉动粮草车的时候,狄阿鸟也不早不晚地把队伍拉出来了。
一再向外逃难的百姓们会在迎头遇到他们时大吃一惊。只见他这长蛇一般游个不停的队伍老幼弱壮参差不齐,一车一车过去,全是瓢盆烂布,坐成向外的孩子。一些环卫自己队伍的像样壮汉鼓励他们说:“别怕!司长官大人说了。我们去帮朝廷打仗,给大伙挣顿饭!”他们眼睛里瞅着往南逃难的人多了,渐渐叫嚣:“他们给咱们腾县城呢。打了仗,县城的好地尽咱们种!”
每当这样的话音落地,都是一团团激动的欢呼。
狄阿鸟乘在一辆战车上摇晃,罩了一身只露俩眼睛的铁甲,披风兜了老长。他的右面是张铁头。张铁头一手扶车,一手挥舞长矛,对着前头一辆车指点。
那里坐着被大伙伴用背围起来的阿狗。车上的大小孩子拉着嗓子齐唱了好几支歌,又不知是谁怂恿阿狗,让阿狗领唱。阿狗便站在车上,扶住别人的肩膀念叨:“斑鸠啾啾,在河那头……”不一会,大片的稚歌时起时落。
他们的歌声压不住一名骑士的呼喝。
那是一名骑在马上,被风卷鼓衣裳的中年人。他一连加鞭,赶到狄阿鸟的车边,侧过身子大叫:“主公。且留步。”赶车的战士把战车转出去,还没停稳。那骑士竟冲上前,横马车前,滚到地上大喊:“主公听我一言!”狄阿鸟按车栏一看,竟是焦急如火的龚山通。他很欣赏也很感激这位家道中落的土司,捧着头盔跳下马车,搀扶笑道:“看你弱不禁风,想不到还能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