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鸟趁众人惊不迭的时机,打了个哈欠,温吞吞地说:“都过来!”
一堆人藏不了身,站到明里要他先放人,声音一声比一声响。
正一步步往远里走的龚山通惊喜地回来,从嘴里吐着没有力道的喊叫又不知所措的村民身边飞快地穿过,站到狄阿鸟身边,声色俱厉地问:“光是看在我和王梦的交情上,你们也不该这样下作。”
他以为众人都是为了两匹坐骑,嗷嗷大叫:“为了两匹马就到这份上,连狗都不如!”
村民的声音一下静下去,好久方有人委屈一样嘀咕:“谁也不会两匹马。”
狄阿鸟大奇,问:“那到底为什么?”
他挺了一挺剑,让剑尖离王山的脑门只有一指头的距离。王山脸上的肉猛地一动,只得在无奈中闭上眼睛。
有人喊道:“大人留情。放了他,我们什么都说。”王山一回头,暴躁地喊:“滚!”那人又不吭了。狄阿鸟对王山恼怒了极点,恨不得一剑把他劈成两半。
这时,王山家的堂屋洞开,涌出一堆老幼。
孩子哭,老母往地上跪,而他女人往上抢。
女人终是挺不住了,长喝当哭地尖叫:“鞑子把王梦一家请走了。这把人都害了,都害了呀!”
龚山通半信半疑,问她:“鞑子为什么来接他?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个人叫王梦?”
这一问祛走了狄阿鸟乱杂的思绪,引起他的注意。他失声喊道:“连鞑子都知道他。我怎么知道这么晚?”
狄阿鸟的话犹如自问。有人叫冤地回答龚山通:“我们哪知道。都不知道他们是啥人。他们先请走王梦,半路里又接去他家眷。走了好几天了又来信,这才让我们知道。”
这不是要诛九族的吗?!怪不得他们惊恐得见不得生人拜访。
龚山通的脑子一下炸了。他立刻朝狄阿鸟看去,脱口道:“王梦不可能投鞑子。非是被硬劫了的不可。”
王姓人家怕遭株连,又怕兵乱,连日商量一起逃亡的事。
狄阿鸟恨恼归恨恼,倒仍许了他们去处,于次日一早裹王山回县城,先去认路。一路上说了些话。王山把昨晚的事直言不讳地道来,说:“两位大人只言不讲找他干什么,令人生疑。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合计,都主张先捆了问实情,问完杀了,一起去投接走王梦的鞑子去。”
想必是商量之后,王山在没有人领头的时候站出来的。狄阿鸟的芥蒂随着他的胆识消失,倒是仍为王梦被拓跋巍巍接走惋惜,一个劲地打着别人听了会哭笑不得的小九九:他接走王梦,才能之士越来越多。而我,走了一个史文清,又少了一个王梦,这怎么可以?
到底拓跋巍巍的人是怎么知道有一个王梦,而派人来劫个准呢?
狄阿鸟倒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龚山通也想不明白。
倒是王山怀疑他和鞑子早有来往,说:“他名声哪有那么大?能让鞑子都派出一拨一拨的人来接。一定是他早和这些人来往上了。怪不得他在没一点风声的时候就让亲戚们打草鞋,往南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