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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节 识时务者为俊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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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经没有再挑剔狄阿鸟的请罪书,哪怕上面的字儿被撂得横七竖八,他相信皇帝陛下只要读此书,就会莞尔开怀,只要不存私恨,就会在见字知情的虚构中考虑其如下四个赦免的理由:首先,博格生长在塞外,身上沾染些单纯愚昧、蛮横霸道的胡气,情有可原;其次,博格主动认罪,愿意交出自己的所有,只求留一条小命;再次,博格是从拓跋巍巍阵营里归顺过来的,有着弃暗投明的深远意义;最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博格只要在忠心上无可挑剔,就可以得到宽大的处理。

不等吕经收好请罪书,狄阿鸟已从他现在寄身的农家院子找条绳子,好让书和人一块上路。

吕经只道狄阿鸟极为害怕,心里藏着沉甸甸的不舍,沉痛地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狄阿鸟却不知道当初,立刻倒抽一口气,说:“阿叔。当初大伙把老夏搞下台,那架势,由得我吗?再说啦,我要真甩手不管,几万军民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吕经眼前响起狂热的欢呼声,好似亲身经历了一番。

显然,他觉得所熟悉的博格更喜欢那种欢呼,自鼻子里冷哼,直言不讳地指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即使骗得了皇帝也骗不过我,你就是想拥兵自重。”

狄阿鸟又怎敢承认?连忙东拉西扯地证明。

吕经却也只是轻声地哼哼,好像是说:“少来。”狄阿鸟没了办法,只是小心翼翼地递去胳膊。吕经再次感到难过。他拿过绳子,往狄阿鸟双手上缠绕,好像在缠绕一件捆紧可以出气的麻袋口,使劲地扎了扎,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痒痒的。狄阿鸟还以为他会留给自己一天时间,连忙提醒说:“呆会儿你代我安排家事,免生动乱。”

吕经猛地惊醒,才意识到自己绑的不是子侄,还是决定上万人命运的藩司长官,连忙给他松开,说:“我给你一天时间。”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需要调兵来吗?”

狄阿鸟笑着说:“调兵。会有吗?朝廷的兵说调就调?”

吕经不假思索地说:“朝廷……”说到这里,他连忙住嘴,黑着脸问:“你打听这些干嘛?”他确信狄阿鸟已经具备比自己还奸诈的头脑,只是含糊说:“是。是。朝廷的兵不是说调就调的。”

狄阿鸟听出来点什么,出言诈道:“我就知道阿叔会瞒着我。我那些弟兄们早就打探过,知道朝廷在周围监视着,已经打好应急的准备。”

吕经没有意识到被狄阿鸟诈到,不作否认,只是肃穆地告诫说:“真要有什么情况,最好你自己下手应变,不然事情就更糟啦。”说完这就送狄阿鸟回去,也好把短暂的时间挤出来。

他送出农屋,等狄阿鸟走远,走上村庄的土坝拍脑门。

狄阿鸟在荒野中找到一条小径,有意无意地回头,只见吕经还在那片坝上,身影茕茕,脚下几道形状古怪老屋斜脊,当中几只振翅飞走的老鸹哗啦啦地飞,使那个地方更凄凉更为深沉。

他忍不住地想:阿叔真的老啦,小宫和叔母不在身边,心里总有点眷恋人儿。

※※※

狄阿鸟一路狂飙,回到营地,观察使他们究竟还是东倒西歪地躺下了!他做好聚议的准备,回到自家的包包前,仍奔来许多需要拥抱的人。卓玛依自咳嗽不断的扈洛儿身边迎到跟前,两条腿好似装了弹簧,而一大群孩子围着刚回来的阿狗和阿瓜,逗那只长途跋涉的小狗。四面都是闪烁着愉快的眼泪的、爱抚的眼睛,狄阿鸟在段含章身边找到依旧牵着小女孩儿的谢小桃,觉得一个也不曾少。

他不关心大伙怎么逃出来的,松了好几口气。

段含章似乎极其脆弱,把他送到包里,坐到身边帮他拽掉邋遢的烂靴,趴到怀里好像一定要知道他的心脏还在不在跳动,掉着眼泪说:“你还记得咱院子前盖大殿的泥丁吗?他们为了救我们,死了十多个。”

狄阿鸟激动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把下巴放到缭绕的乱发上,轻轻地拍打她柔软的脊背,伤感地说:“当初你都不拿人家当人看。”

段含章不肯承帐,连忙说:“我对他们确实够过分的,却没有不把他们当人。”

她软绵绵地说:“从山寨出来,我只觉着前面是走也走不完的路,而追兵随时都能撵上,就不停地走呀。走呀。每当夜晚降临,都要握着手里的弯刀入睡,耳朵里也听不得任何风吹草动,常常带着一身冷汗醒来,现在想起来也感到可怕。”

狄阿鸟心想:老子过这样的日子都过习惯啦。

陡然间,他觉得哪点儿不对,心说:“这娘们怎么啦?突然修仙得道大彻大悟?不对?!”不对在哪,他也说不上来,正想说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事,张奋青在外头叫。

张奋青笑盈盈的脸上流露出十分明显的不安。

狄阿鸟想自己发完火还没给他交待,跺着马靴站到跟前说:“当着官府的人,你说咱们的损失小,脑袋傻啦?”张奋青“哦”地明白过来,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吓了我一跳。”狄阿鸟安排说:“你去陪着观察使,送他们走,多说我的坏话,透露出投靠他们的意思……”

张奋青大为躁恼,连忙说:“你还生我的气呀?”

狄阿鸟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地说:“这叫离间苦肉计……想对咱们不利的郡吏一定会从你这个傻家伙身上下手。那时,你就怂恿他们,鼓励他们,配合他们,让他们放手来,到结骨眼上的时候突然反戈,把他们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告给皇帝。”

他下结论说:“只要暴露出他们的私怨,我再也不怕别人在皇帝面前进谗言啦。”

张奋青茫然道:“不让他们进谗言?”

狄阿鸟笑道:“能不能学学李信?”

他觉得张奋青定会带着好奇的心理一口答应,就默默地注视着。

不料张奋青脸色变得很难看,大叫:“李信投敌啦?”

狄阿鸟不加掩饰地说:“我让他投的。”

他突然觉得判断张奋青不该知道李信投敌,问:“怎么回事?”

张奋青说:“一定没人告诉你。听牛六斤说,就是李信那家伙把敌人放进山寨的?!”

狄阿鸟怒火中烧,头脑嗡嗡直响,想起李信那张脸就打鼻子发出呼哧呼哧的嗤声。

他也不管牛六斤已经把大小头目召集起来,准备聚议,大声问:“我反给他行了方便?!快让牛六斤过来。”说完只是在自家门前走来走去。

段含章听他“嘿呀呀”的气急声,心惊肉跳到站到后面,陡然见他转身,可怕地瞪住自己,大叫“李信”,打了个激灵,忏悔说:“都怪我。都怪我。”

狄阿鸟愣了一愣,旋即暴躁地说:“讲。到底什么都怪你?”

段含章惊慌失措地说:“我觉得咱不是拓跋巍巍的对手,投降也没有什么损失,偷偷支持着李信,可我没想到他早成了敌人的内奸,还带着敌人抓我,要献给……我刚才就想跟你讲,没有敢,我以后改,真的改。”

狄阿鸟知道她和李信之间的勾当,心情转好,暗道:她不知道我的反间计,还以为是她的错。我正好利用她知错要改,督促她重新做人。

想到这里,他怕牛六斤杀出来乱说,就不打算在家门口等,只是挥手大叫:“给我回帐篷好好反省。”

段含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听话过,连忙往帐篷里钻。

狄阿鸟走到门前看看,只见她背向跪坐,一生不吭地反省,大为高兴,心说:人家都说什么样的男人养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老老实实,我还是能把她教成好女人的。说完,倒忘了自己该生气,打鼻孔里哼哼笑着去和牛六斤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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