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树影幢幢,天空黯淡深沉,阴云密布,不见星月。
空气中隐约有血腥的味道。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仙隐峰山脚下,回头看向恢复了往日平静祥和的仙隐峰,眼中闪过惊恐怨恨的复杂神色。
她一身红衣早已泥泞不堪,在颠簸中被撕扯破了几个巨大的口子,露出了白皙滑腻的肌肤。
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更显得她的嘴唇如鲜血一般诡异的嫣红。
逃下仙隐峰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土地泥泞,弄脏了她一向干净的衣衫。
正是从玉霄宫惊心动魄的护山大阵中狼狈逃得一条生路的血罗刹。
回想起片刻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血罗刹依然心有余悸,他从未想过,出动了两教大批精锐,趁玉霄宫山门空虚的时候突然袭击,本该是胜券在握的事情,竟然失败了。
败得那么迅速,那么彻底。
那纵横九天的七彩流霞,早已不是凡间所能拥有的力量,更像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仙神之力。
那样的力量,让血罗刹绝望,他这一生,只能对其仰望。
她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忙伸出手掌捂住自己艳红如血的嘴唇,身躯急剧颤抖着,不让自己咳出声来。
她感到身上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空虚和疲惫,自她踏足修行以来,很久都没有这样虚弱的感觉了。
夜风有些清冷,撕扯着她残破的衣衫,单薄的身躯像是不堪夜色的寒冷,下意识的蜷缩起来。
咳出的鲜血,落在她洁白的手掌上,艳丽到触目惊心。
她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满是苍凉和绝望。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圣教引以为傲的战力,在玉霄宫面前连一丝风浪都翻不起。”
血罗刹素有洁癖,然而此刻身体衰败,重伤之下,也顾不得平日里唯恐避之不及的泥泞,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又哭又笑,单薄的身影在黑夜中显得如此无助。
身前,忽然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血罗刹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放声狂笑,再也不怕惊动了玉霄宫的巡山弟子。
一个人,在她身前站定,昏暗夜色中被拉长的影子,落到了她的身前。
长剑在夜色中亮起的锋芒,刺痛了她的双眼。
血罗刹笑着笑着,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无助的黑暗中独自绝望着。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白衣飞扬,神色平淡的人。
那个人身上,依旧是往昔间洁白如雪不染尘埃的衣衫,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衣衫上,多了几道飘逸飞扬的云纹。
正是玉霄宫独一无二的标志。
血罗刹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生死在即,她像是看穿了一切,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她嘶哑着嗓音,略带着几分嘲讽,淡淡的说道:“风门主。”
风千仞,或者现在该称呼他做风无意,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前,手中的利剑,在黑暗中闪烁着淡淡的清光。
风无意看了狼狈不堪的血罗刹一眼,淡淡的说道:“是我。”
血罗刹深深的看了风无意一眼,他衣衫上的飘逸云纹,对他而言,对整个圣教而言,竟是如此的讽刺。
她低低的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苦涩。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圣教堂堂幽冥之主,竟是玉霄宫门中之人,玉霄宫当真好手段啊。”
风无意眼中闪过一丝沧桑之色,昂身而立,眼神渐渐的明亮锐利起来,高声说道:“这百年来,我卧薪尝胆,潜伏魔教,便是为了今时今日,彻底倾覆魔教,了断红尘旧事。”
血罗刹心头一跳,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风无意竟会一口笃定玉霄宫已是砧板之肉,唾手可得,原来不过是想要哄骗他们这些复仇心切的圣教弟子放松警觉,走进玉霄宫埋伏的陷阱中而已。
只是此时之前,这些圣教门人谁能想到,幽冥之主,竟然是玉霄宫潜伏在圣教中人。
血罗刹咬咬牙,恨声道:“若不是望仙崖上风云突变,宗主也不会匆匆离去,宗主若在此,岂能若你放肆。”
风无意忽然放声大笑,眼中的嘲弄更加的明显,不屑的说道:“戾魂,不过一介莽夫罢了,不过若是他今日死在了这里,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