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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谁送狼虎至异乡(1 / 2)

?“大丈夫既南靖岛夷,便当北平胡奴。黄冠布袍,再期此!”

向大明隆庆元年冬,戚继光大破倭寇,调镇蓟州,途径武夷山时,题此字迹于水光石上,以为记念。然而,戚继光终是没能“黄冠布袍”的回到武夷山。这位老人,南破倭寇北镇蓟州,历二十四年戎马岁月,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却终是孤苦一身,回归登州故居。即便是在他最后二十年平民生活中,依然无一时不惦记着国家安危。

然而他终还是死了。

戚继光本已年老体衰,多年抱病的体质哪里还抵得住福王如此羞辱,这一口血吐出来,眼见得便是气息奄奄。纵是丐帮传功长老内功深绝,到底也是无力回天,世人敬仰的“戚帅”就此与世长辞。

消息一传出来,登州震惊,全城百姓悲痛莫名。成千上万的百姓围绕在戚继光的居所左近,黑沉沉地一片。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高声的哭泣,百姓多是默默垂泪,似乎帅爷不过是在内睡了过去,谁也不敢大声喧闹,以免吵醒了他老人家。

几日时间,百姓自发的在居所门前空地上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灵台。更有从江浙赶来的百姓,取来了戚继光抗倭时留下的题字,高悬在灵台的正中。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如今,这句话已成了戚继光一生最真实的写照。历十余年的抗倭战争,不但扫除倭寇,还海境安宁,更使得日本不敢再犯大明,保江浙沿海百姓五十余年清静。只是如此赫赫战功,戚继光非但不曾封侯,死时仅仅是一个老百姓的身份而已。

厉抗久久凝视着这副题字。最后“平”字的那一竖干净利落,一笔直下,如枪似戟,几乎可以想见当年是如何直刺入倭寇的心中去。

“失我戚虎,倭寇谁除?”厉抗听到一声凄苦的悲嘶从百姓中传出来。这一声悲鸣,极具感染,片刻间惹得周遭百姓放声痛哭起来。

戚继光于日本倭寇心中,直如天神降临一般。向年他年事已高,兵权尽失之时,羽柴秀吉依然不敢大意,派遣小西行长潜入登州盗书行刺。而今戚继光一去,倭寇只怕又将肆无忌惮了。以羽柴秀吉之智,大明将领中厉抗仅知袁崇焕一人能与其比肩,然而袁崇焕正以一人之力独挡北方努尔哈赤,只怕再难分身他顾。若戚继光所料又不差的话,此次侵朝的日本军队真是羽柴秀吉,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厉抗惊出一身冷汗来,收住胡思乱想的心绪,急入内堂寻丐帮传功长老商议。

厉抗近来时,见况长老以手支额,依在几上小睡,不敢打扰,静静地站站在一旁。

忽逢如此变故,况长老几日之间仿佛老了许多,鬓间平添了许多白发。这十余年来,他寸步不离戚继光左右,以自己一身修为保得这世人敬仰的元帅爷平安,于戚继光早已如同亲人一般。戚继光一去,况长老感同身受,最是心伤,却还要打叠起精神,操办身后之事,饶是他内功超绝,依然敌不过年岁蹉跎,数日间已是憔悴了许多。

一直闭目小睡的况长老忽地轻声道:“这是第四日了罢?”

厉抗答道:“是。”

况长老叹一口气,道:“你厉氏一族与帅爷关系非比寻常,你父与帅爷更是如徒如子一般。按说你应当为帅爷服丧带孝,待事情了结,这才能离开。然而如今情势紧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厉抗不敢则声,静听下文。

况长老续道:“刚才周全来报,援朝先锋大军即将开拔,从水路直进高丽朝鲜。帅爷以你知敌人情势,是以荐你为向导官,你若留在这里,便是对不住帅爷的一片苦心。此间之事有我,你同你妻子从速收拾,去见那先锋戴朝弃和史儒,我瞧那两位将军倒有忧国之心,必能收留你们。”

厉抗心中也是一般的主意,当即应了声“是”。

况长老又道:“你于军阵行伍之间也已有数十年,其中之事也用不着我这个叫花子来教你,自己便宜行事。待这里事情一了,我便命周全入高丽来助你。你那儿子,我也会帮你照看着,待你功成名就之时,回转杭州老家来寻我们便是。”

厉抗应道:“是。多谢况长老。”

况长老摆一摆手,站起身来,肃容道:“该是叫花子谢你才是!”躬身曲膝,竟向下便跪。

厉抗对这丐帮传功长老极是尊敬,见状大吃一惊,慌忙伸手去扶。况长老手臂疾伸,一把握住厉抗欲扶的手腕,发力一挡,已是跪落尘埃。厉抗哪里敢受他这一跪,慌得也跪下去。谁知况长老手上大力涌来,向上一托,自己竟敌不得他的气力,便是要跪,都跪不得了。

况长老肃容道:“朝廷不明,忠奸不辨,帅爷和你父亲两人都是不世的大将才、大英雄,却到死也没得朝廷半点好处,一个被罢官免职,一个被满门抄斩。这次你入朝,干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却不是为朝廷。老叫花子这一跪,是替天下百姓谢你的!”

厉抗便是再如何愚钝,却也听得出况长老话语中的意思来,慌忙扶起况长老,道:“老长言重了。厉抗虽不才,却自来得帅爷教诲,便是朝廷如何不仁,厉抗忠心不改,绝不会做那叛国不道之事。”

况长老点点头,道:“到底不枉了帅爷如此瞧得起你。你们即刻动身,只盼你们早奏凯歌,尽早回来。”

厉抗应声“是”,再不耽搁,入到内堂去,呼了妻子宋书妤,持了竹杖,又唤了儿子厉鸿基来百般叮嘱。厉鸿基年岁虽小,却自来孤苦得惯了,父母在不在身旁反倒不觉着甚么,全没许多留恋之情。厉抗心知自己欠儿子太多,一时也无法可想,叹一口气,携着宋书妤,咬牙走出了戚继光的故居。

两人于路商议,援朝先锋军中两位前锋将军处已是联络好了的,怕只怕那督军福王爷从中作梗,是以两人不敢从正门直入,打算从侧门绕入去,只要寻着两位前锋将军,自己两人匿在军中,却也是简单至极的事情。

谁知才走到半途,已见前面大军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夫妻俩对望一眼,暗道丐帮情报及时,想不到先锋军止在登州休整四日,便就集齐了所有船只,准备开拔了。

毕竟大明朝乃是当世天朝大国,军威整肃,其间旗帜鲜明,兵甲齐整自不待言。当先两面大旗高高扬起,于风中裂裂展开,分书“天兵”“援朝”四个大字。那旗巨大高展,旗杆高大,四名腰圆膀阔的掌旗使紧紧扶定了。其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生,迎风放起一个紫金溜球大风筝。风筝后头是左右四名劲装结束武装打扮的年轻后生,左首前行的抱着那玲珑剔透汉白玉狮子雕,右首前行的举着那镶金嵌玉碧绿翡翠挂,其后两人一个捧着削铁如泥破虏金绡剑,一个挑着山河社稷韬略文房四宝箱。再往后瞧便是两员小厮合力捧起的皇底金字帅旗,当头一个“朱”字神威凛凛八面来风。帅字旗下第八员贴身近侍紧随大宛良马旁边,高高举起玲珑八宝华盖伞,伞下端身正坐的正是大明援朝天兵先锋军督军使,赐穿黄马褂,当朝天子御弟福王爷。

厉抗被这排场直吓了一跳,闹不清这福王究竟是率军征战还是在跨马游街。等那福王浩浩荡荡的过去,其后才见着援朝军正先锋戴朝弃全身结束策马随队过来。这戴先锋虽是正先锋,与那福王的装束却相去甚远,更无八个小厮左右伺候,止有左右各一名轻骑传令兵。

大明天兵军威浩荡,尚在数里之外,周遭百姓早已跑得一个不剩,厉抗夫妇避在路旁甚是突兀,戴朝弃当下瞧见两人,却不上来呼唤,止把手摆一摆,眼瞪着前面仰首前行的福王,手却向后连指。

宋书妤当即会意,牵着厉抗向后军便行。待行到中军附近时,援朝副前锋史儒打马直迎上来,抹一把汗,笑道:“厉将军夫妇这时才来,真急煞我和戴先锋了。”

厉抗抱一抱拳,道:“累两位将军担忧,厉抗之过。”

史儒翻身下马,笑道:“厉将军无需客气,大家同心为国,却不是外人。我和戴先锋商议,终是不敢让福王爷知道厉将军,只得委屈将军夫妇隐姓埋名,匿在我身边做一对小卒。”

厉抗道:“厉抗万死之身,能重为国家效力,便是为一小卒,也已得偿心愿了。”

史儒笑道:“厉将军说哪里话,难不成真让将军做一马前卒么?此次入朝,凡事都要将军提点。万事只要瞒住福王便是。”

厉抗点一点头,道:“如此有劳两位将军费心。”

史儒笑道:“将军客气。”挥一挥手,当即有士卒牵过两匹马来,三人重又上马,随军前行。史儒道:“那日福王言语羞辱帅爷,我和戴先锋心头都觉憋气,止碍着上司,不敢则声。事后也不敢出面探望,却不知帅爷安好?”

厉抗心头一痛,沉声道:“帅爷年老体衰,打熬不住,已于三日前大去了。”

史儒倒抽一口冷气,面色猛可地一白,颤声道:“甚么……怎会这样……”

厉抗摇头不答。史儒咬牙低声道:“朝廷不明,止知作威作福,想不到帅爷如此大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怎不叫我等为将者心寒。”

厉抗叹一口气,道:“帅爷一身尽忠为国,实是我辈榜样,将军怎能如此说?”

史儒摇一摇头,张张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道:“前面便到码头,待福王爷上了主船安顿后,咱们再上去,先为将军夫妇安排船舱更换衣甲,再寻戴先锋商议罢。”

厉抗奇道:“那么多船只,为甚么我们一定要上主船?”

史儒道:“我和戴先锋为正副先锋,自然要陪着王爷在主船上。将军若不在我俩左近,一则无法照应,二则我和戴先锋尚有许多地方要请教将军,是以还请将军夫妇委屈一些才是。”

厉抗见他说得在理,点一点头。

到底是大明朝国力强盛,几日之内便能集调众多船只,将这一万援朝先锋军尽数装载集结,厉抗夫妇隐在后军中,待那福王爷登上主船,也便随军一同上船。想来这些士兵都是戴朝弃和史儒的亲信,虽是夹杂了生人,也无人指证,令厉抗两人安然登船。

史儒待厉抗确是尽心尽力,特意留给厉抗夫妇一个僻静的单间船舱,又送来衣甲饮食。厉抗平生头一回着上大明朝士兵的盔甲,回想自己这半世从军生涯,竟是首次为大明作战,不由得感念不以。

宋书妤收去女装,也着了戎装。战阵间冲锋陷阵,于宋书妤却非长项,这些年来她随丈夫南征北战,却是仗一身所学护卫在厉抗身旁。是以特意挑选了一套轻甲,便于腾挪起动。这时结束停当,却也英姿勃发,大显巾帼本色。

厉抗挽起发髻,戴正头盔。宋书妤替他戴上薄铁面具,道:“这里比不得旁的地方,正是大明军中,若是被人识出身份,咱们躲都没处躲去。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厉抗被判的是满门抄斩,早已是死罪,其余所做之事更不待提,当日监斩官还就是这福王爷,两人照过面的,万一被他识出身份,一声令下来,厉抗只怕当时便被乱军砍死。是以厉抗点一点头,道:“你说的是。”

宋书妤服侍丈夫戴上面具,将手轻抚厉抗面颊,道:“这些年来东奔西走,随甚么地方也都去到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待这里大事一了,完了帅爷这最后的心愿,咱们也该歇歇了罢?”

厉抗怜惜地瞧着妻子,匆匆岁月间,当年初见的娇娇富家女,如今已成昨日黄花。日本国的颠沛流离和塞外的寒风已在她面上雕刻出了痕迹。这转眼之间,两人竟已青春不再。是啊,也该歇上一歇了罢。

两人正自感叹间,听得门外轻咳数声,史儒敲门道:“厉将军,戴先锋来瞧你了。”

厉抗慌忙打开房门,见戴朝弃和史儒两人已换了便服站在门外。两人甫一见厉抗面上的薄铁面具,都是一愕。厉抗不以为意,笑一笑,让两人进房。史儒笑道:“早听闻得厉将军在塞外号称铁面神将,尊夫人更是得戚帅亲传太级拳术,如今见来,两位神威凛凛英姿勃发,果真名不虚传。”

戴朝弃瞧来却有几分急性子,也不客套,便道:“戚帅鼎力推举将军为向导官,末将也久闻得蓟州厉氏大名,一直无缘得见,是以特来听教。”

厉抗慌忙躬身行礼,道:“在下万死之身,得蒙两位将军收录,已是感激不尽,却哪里敢提个教字。”

史儒笑道:“厉将军不用谦虚,戴先锋便是这么个直性子。他说佩服,便是真的佩服。咱们同为国家效力,也不用多提客套话。戚帅曾言将军幼时在日本居住,又随当地大名征战四方,对日本国最是熟悉,咱们这次援朝,对付的便是日本倭寇,末将倒要求教将军,这倭寇究竟有何能为,竟敢窥我中华上国?”

厉抗奇道:“将军如何知道倭寇欲对我大明不利?”

史儒微微一笑,暗道若不露些真材实学,却不被你瞧小。当即起身,一面踱起步子,一面道:“向五十余年前,倭寇犯我江浙,侵我海境,大明将士不可挡其锋。唯戚帅募义乌矿工,起而抗之,尽灭倭寇,还我海境安宁。将军之父纠武元帅,也便是那时随戚帅起家,最终成一代英雄。便是将军之名,也是因抗倭而起。这些故事,百姓传诵,将军也是知道的。”

厉抗点一点头,道:“是。”

史儒道:“倭寇狼子野心,五十余年前便已表露无疑。然而终因有戚帅神威,令其不敢再窥华夏。然而岁月匆匆已过半世,戚帅已故,倭寇沉寂多时,必已养精蓄锐,早晚必要重犯我天朝国土。止是一件,向年倭寇从海路直犯我江浙一带,于其地相距甚远,补给兵源必难维持,此一点也是其向年失败的一大原因。此一次倭寇以瞬雷之势狂攻高丽朝鲜,其心不小。必是以高丽为其据所,广囤粮草战力,一待时机成熟,便会渡江直逼我大明境内。到那时,我军北要提防建州努尔哈赤,东要防御倭寇进犯,必是疲于奔命,陷于重围之中去。”

这一番话,于戚继光不谋而合,厉抗听得连连点头。这史儒瞧来似书生多过武将,不想于情势间分析如此透彻,倒真有几分儒将风范。

戴朝弃继道:“高丽朝鲜自唐时起,便已向我中华称臣,一直为我中华隶属。若我大明不发援军,一则隶国失守,于我大明面上无光;二则倭寇一得高丽,必对我大明有所威胁。是以此次发天兵两万,誓要破灭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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