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2 / 2)

这一日,京城的大街之上正有一群平头百姓围着这样一张招贤榜文窃窃私语,忽见远处走来一位衣衫褴褛神色悽然的叫化子——那叫化子在人群外围站定,抬头一看,就看到榜文内容,写的是:

“今大乱初定,朝庭正在用人之际,是故吾皇特颁此旨,准拟不拘一格取用人才,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执此榜文前往相府高大人处,以备朝庭量才录用——又,平天神授大将军龙天行,奇人奇行,有功于国。凡有知龙将军下落者,禀明当今,赏银万两。”

那叫化子一见榜文内容,眼睛就是一亮,之后挤进人群,揭下榜文,向人打听了前往相府的路径,一路跌跌撞撞疾奔而来。

那叫化子,就是吕斌。

自那日家遭横祸之后,悲痛欲绝的他便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的小镇。当然,临行前他并未忘记从一片瓦砺中寻出家中所遗那些金银细软。只是当时心如槁木,觉得此生再无生趣,因之就起了破罐破摔的心思,一路上眠花宿柳呼酒买醉专以酒精和女色麻醉着自己,也不管方向,也不问目的,只管一路茫然行来。结果不知不觉间竟回到故里,重又见到当年那位给他算过命的吴半仙。

但吴半仙却已认不出他了。

认不出不要紧。

因为吴半仙向来就是认钱不认人,而吕斌既抛给他一大锭银子,他自然会送上一大堆好话,说什么一看便知吕斌是个富贵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为商必富甲一方,做官至少是个尚书郎。吕斌听他满口好话,不觉纳闷,于是道:“你不认识我了,我便是那个穷书生,你忘了,当年我还请你算过命,至今还欠你五个大钱呢!”

听这一说,吴半仙才隐约想起当年的事来。心里虽纳闷这穷小子何以有了大把银子,但口中却道:“书生你有所不知,当年我虽断你命多桀难,但大难之后却必将苦尽甘来大富大贵。”说着又煞有介事掐指一算,说是吕斌只需向京城方向谋发展,来日必是高官得坐,俊马任骑,富贵前途不可限量……

吕斌虽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却也实在不知该去哪里,于是索性就向京城方向行来。不想半路上却又遭了歹人洗劫,重又落个囊空如洗下场!

直到这时,吕斌才想到那吴半仙两次算命,多半都是骗他的。但万念俱灰之际却也生不出恨意。想想妻儿既已不在人世,兜里又已身无分文,这样活下去实在太没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于是一根腰带悬于树上,脖子一抻,吊了上去!

千古艰难唯一死,脚下石头刚一蹬脱,吕斌就后悔了。因为颈项被勒的那种窒息那种痛苦原不是任何人所能承受的,但为时已晚,绳口越勒越紧,吕斌双目瞬间外鼓,面上现出猪肝紫——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也就是这时,隔空突然飞来一粒石子,叭的一声,就把那根腰带打断了。吕斌重重跌在地上,迫促吐出一口长气,之后茫然四顾,这才注意到不远的一株大树上正斜卧着一位神情落索的和尚。

那和尚虽然衣衫破败,但神态眉宇间却仍掩不住一股世间少有的英气。特别是那飞入双鬓的眉宇以及那双格外灼人的英眸,更是极富个性,极有特点,一见那和尚,吕斌当即就怔住了——因为他决不会忘记这双眼睛,因为正是这双眼睛的出现,才使他的妻儿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突然一夜之间消失于无形!

“龙,你就是那位龙天行?”吕斌恶狠狠瞪着那人。

那人也是一怔,瞬间认出吕斌,认出这位带他去柴房救高大人的吕斌,不觉失声问道:“你是?”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吕斌抄起一块石头向那人掷去:“王八蛋,你还我妻儿性命,王八蛋……”吕斌双眼通红,破口大骂!

但那和尚却不动,双目微微闭拢,合什道:“弥托佛,兵凶战危,归根结底,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言罢,一声长叹,眼角竟滚出两滴泪来。

他原是没错的。他生就一副悲天悯人侠义心肠——因为他,一场导致天下苍生残遭灭顶之灾的叛乱才得已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下去,因为他,这世界才重又获得太平。但他还是深感内疚,因为在这场连年争战里,他见多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场景,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吕斌一家的遭遇。于是,大乱方定,心灰意冷体念苍生辛苦的他便出家了……

一阵疯狂之后,吕斌终于平静下来,渐渐意识到自己的遭遇并非由此人造成,但究竟是谁害得他走到今日这般田地呢?是命运?是报应?还是这场战争?

问天?问地?问自己?

吕斌实在想不清究竟该怪谁!

就那样浑浑噩噩糊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吕斌便离开那位出家为僧的龙大侠,犹如孤魂野鬼般一路荡到了京城。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榜文,然后,他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竟忽然福至心灵,想到自己应该去见见那位高大人,于是鬼使神差揭下榜文,径向相府行去。

见到高大人,首先自然要说到那位平天神授大将龙天行的下落,之后又言及自己身事。一说之下,高大人才知因为他,竟连累的吕斌家破人亡,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愧意!后又谈及籍贯出身以及学问等事,高大人才知与吕斌竟是同乡。又听他言语不俗,竟是读书明理之人,于是便将其留在相府。后又禀明朝庭,破格赏了他个集贤殿编修之职。

吕斌因此就有了一展抱负机会。更因他早年确实饱读诗书,又经历了大磨难,大悲观,深知百姓疾苦,活人不易,处处替黎民百姓着想,时日一久,竟成受人称颂一代名臣,不但颇受皇帝与群臣赏识,而且深得宰相高大人青睐。

一来是有同乡之谊,二来则是因为吕斌的老成持重和为官的清誉,三来则是因为高大人总觉对吕斌大有亏欠——种种原因杂糅一起,竟使高大人生出将爱女许给吕斌为妻的念头。于是请人说合。吕斌自然乐意。婚期随后议定。一番操持,一番忙碌热闹,披红挂彩吹吹打打,迎进新人,拜过天地,一桩姻缘就算成了。

第二番做新郎官的滋味自不待言,心中自有喜悦,但也决不可能忘记惨死在乱军之中的妻儿。因此,那一刻吕斌面上虽挂着笑,心里却有着一种无论如何也抺不去苦痛!

便怀着那样一种悲喜不分的复杂心情,他走进洞房,始看到一位袅袅婷婷静坐在锦凳上头蒙红盖头的新人。见姑老爷入内,丫头仆妇道声喜,出去了。于是吕斌的心开始激跳。定定心神,平复一下呼吸,之后微抖的双手揭下盖头,眼前出现一张貌美如花娇羞无限的美人面首——“天啊,我吕某何德何能,几世修来的这般好福气!”吕斌在心中暗叹。

烛火熄灭,床幔随之合起,一夜缠mian,几番温存,感觉里就似在梦中,直到东方发白,直到天光大亮,两个人还未睡,还在说说话话熟悉着对方的身体。

“呀,天亮了,起床吧!”新人眼睛放光,脸色酡红。

“好,我为你穿衣。”

“不,羞死人了。”新人一声娇笑,抬手来理额前鬓发,不经意间就露出头顶一道伤疤,于是吕斌便问:“娘子,你这道疤?”

“唉”新人一声轻叹:“别提了,说来这事可就话长了。早年,我父亲进京赶考,多年未归,我与家母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本就辛苦。谁成想这时家父又托人带来书信,说是身边短银子,那时我还小,母女二人身为妇道,又哪来银钱给爹爹寄去。于是一狠心,家母便把几亩薄田和房产卖了,托人送往京城,家父因有这些银子支撑,才总算博取功名。可就苦了我们母女,没吃没喝没个住处,只好讨饭为生,夜里便宿在城西关帝庙内……偏那时我又得了病,生了满头满脸恶疮,真真是惨透了——可是你说,当时我们母女那般景象,又会惹着谁?总之也不知是何缘故,一个深夜,正当我熟睡之机,突有一个歹人闯进来,不由分说就照我头顶砍了一刀,于是就留下这道伤疤——”说道这里,那新人顿一顿,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吕斌,又道:“不过还好,伤并不重,更巧的是当时我头上恶疮已生半月有余,火毒却一直难以消散,结果那人一刀下去,竟于无意间替我放出身上热毒,于是不久之后头上恶疮也就好了。不然的话,说不定今天郎君看到的我,仍是一个满头脓疮的脏俗女子呢……”

那新人偎在吕斌胸前叙叙叨叨说个没完,而吕斌却是一阵辛酸,一阵惊怖,一阵茫然,千般万般悲喜交集——他又回到那个雨夜,又想起吴半仙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不觉喃喃自语:“天意,难道真是天意么?”

“说啥呢?”新人问。

吕斌不答,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觉得这人生果然像极了一场迷离恍惚的梦境,让人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于是不由机灵灵打个寒战!

全篇完

作者:小威

溪水能映出天上的日月星辰,但却很难知道自己有多深多浅。

紫千就是这样一位像小溪一样透明的女孩。只是她还小,才十六岁。又因一直长在大山里,所以也就不太知道人世间的险恶。在她的眼里,这世上除了田宽之外,大概就再没有一个恶人了!

紫千之所以讨厌田宽,并不仅仅因为他是紫千的老板,同时还因为她觉得田宽太没心胸气量!

这不,前不久田宽的小酒馆内才来了位落难刀客。刀客姓洪,名洪一刀,原是一家镖局的局主,只因不走运,被绿林怪桀骚跳蚤一下劫去三十万两镖银,赔人不起,所以才避债来到这家小酒馆——对于这种落难之人,照理说田宽应是多加照顾的。但他却偏偏对人怀了一层敌意,所以紫千才看他不惯,觉得他那是嫉妒。

也难怪紫千这么想。因为只要她和洪一刀多说上几句话,田宽就会表现出老大的不满。紫千知道那是因为田宽喜欢她。但她又怎么会喜欢上田宽这种心胸狭窄的男人呢?

她不喜欢田宽。她讨厌他。她觉得与田宽相比,老洪,也就是洪一刀便随和风趣的多。所以没事的时候,她和酒馆里另外一位叫山月的女孩儿便常和洪一刀聚在一起说笑。也因此,

;

最新小说: 崂山传说狗也会修仙 让你御兽,你叫灰太狼手搓机甲? 一不小心和竹马恋爱了 惊悚游戏:越作死竟然越强? 捡了个古代女侠为妻 高武:新婚第一天,奖励混沌神体 武侠:从倚天开始! 老婆是女娲,我欲逆仙斩天帝 混沌川海 错嫁疯批老公后,我直接带球死遁

网站随时会被屏蔽无法访问,请下载APP继续阅读。APP内容更加精彩,期待你的到来。点击确认开始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