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 > 都市言情 > 乱世殇歌 > 第十八集 龙凤出山

第十八集 龙凤出山(2 / 2)

刘备压抑着那涌动的渴望,忐忑地道:“先生身负不世才干,可愿随备出山,践行草庐之谋,兴太平,安天下!”

诸葛亮没有说话,脸上是琢磨不透的微笑。

刘备紧张得满脸是汗,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依着他一向的脾气,他哪有这弯弯拐拐的繁礼,可就可,不可则散,管得他世事苍茫,任我天高地远,自行自事。可今天面对诸葛亮,他却生平第一次有了惶恐的感觉,仿佛是面对一件绝世珍宝,不可亵渎,不可强求。

诸葛亮要是不答应自己该怎么办呢?刘备担忧地闪过这个念头,旋而又死命地压下去,他真害怕最终是这个结果,倒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没有见过诸葛亮。

诸葛亮静静一笑,顺手取下案上的一册书,手指在书上轻轻滑动。

“亮平生自负,好把自己比作管仲、姜尚,友人尝以此讪笑。”他笑着一叹。

刘备糊涂了,诸葛亮不回答他的问题,却和他谈起春秋故事,到底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另有深意呢?

诸葛亮看着刘备:“管仲襄助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擘划国策,成就齐国不世霸业!”他把那竹简推到刘备面前。

刘备莫名地一看,原来是《左传?庄公九年》,他快速地扫了一眼,说的是齐桓公继位,受鲍叔牙之谏,拜管仲为相,书眉上有一行小字,想来是诸葛亮的批注:“桓公有管仲,亦管仲有桓公乎,贤才明主本为一体,君日象而臣月象,日月共辉,光被天下。吾若效管仲,奈桓公何在?”

刘备模模糊糊地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头一瞧诸葛亮,那深邃目光中的微笑如水漫开,水中蕴含的情绪有信任,有坚持,有肯定,刹那间,他全都明白了,激动地呼道:“先生……”

诸葛亮正了衣冠,双手合拢,隆重地拜了下去:“亮平生鲁钝,也曾心系黎元,忧怀社稷,数年逡巡,终得遇陛下,愿效陛下麾下,以半生所学倾囊相效!”

刘备几乎是跳着奔到诸葛亮面前,他用一双手扶起诸葛亮,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袭击了他,可他并没有哭,却是看着诸葛亮笑出了声。他郑重地问道:”‘卧龙‘先生,备还有一事相求。“

孔明笑道:”陛下还有何事?“

刘备道:”不知先生可知’鸾凤‘?“

孔明与徐惠相视一笑,孔明道:”陛下的意思是……“

刘备搓了搓手,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可能太过分了点,毕竟孔明答应出山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可人才多一个总是好事,而且”鸾凤“又与”卧龙“齐名,孔明如此博学多才,估计”鸾凤“也不会差,便道:”如蒙不弃,烦先生能请得’鸾凤‘前来相见。“

孔明何等聪明,马上就知道了刘备的意思,便道:”陛下说笑了,’鸾凤‘不就在眼前吗?“

刘备也是一呆。徐惠上前施礼道:”陛下,我就是’鸾凤‘。“

刘备大惊失色,但又喜出望外:”原来……先生的妻子竟是’鸾凤‘。备有不情之请,不知徐惠姑娘可否出山相助玄德完成大业?“

徐惠看着孔明,眼中满是柔情:”既然我夫君愿相助陛下,那我当然也随夫君而去。“

刘备听出了徐惠的意思,大笑道:”好,好。水镜先生曾说,’卧龙、鸾凤、凤雏,三人得一,可得天下。’今我三人得其二,定可成功啊!“孔明与徐惠也是笑了。

夜幕下沉,大足山起了风,寥廓的天空星星很少,吝啬地露出两三点,也不明亮,想是要下雨了。

屋里点了灯,灯光漫溢,流淌在案上的杯盘碗碟里,盈盈地泛着润泽的色调。

张飞从碗里捞出半只酱鸭,一口撕下一条腿,嚼得山崩地裂,顺嘴一吐,鸭骨头飞得满地滚,也不管不顾,他虽大口朵颐,还是连连抱怨:“不够肥!”

他一张口,一根骨头飞出去,刚好掉进刘备的碗里,那碗里还剩有半碗豆粥,刘备伸筷子把骨头捞出去,捧着那粥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本想把张飞骂一顿,奈何是在别人家做客,不好随意造次,再看关羽,虽没有张飞的粗鲁颟顸,稍带了一二分的做客礼仪,但也毫不矜持,早已扒拉下去七八碗饭,端着那只还有点残羹的碗,正睃着目光到处找饭。

刘备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带来了两个强盗,哪里是访求贤才,分明是饿了半年的难民冲进别人家打劫,还嫌别人招待不周到。

他隐隐地担心诸葛夫妇会见嫌,递了目光去打量,却没有发现诸葛亮和徐惠流露一丝一毫的厌烦,他们正在喝粥,而且很专心,仿佛把那米饭当作了一件必须完成不可的事,非得用认真翔实的态度对待不可。而且特别惜粮,每一粒米都拾起入口,一碗饭吃毕,碗里干干净净,锃亮得像从没用过。

并且最让他困惑的是,这两人吃饭也在想问题,微锁的眉头,紧绷的额头,似乎他吃下去的不是米,而是一个又一个难题。

也许是感觉到刘备在观察自己,诸葛亮对他略笑了笑,没有羞赧,没有难堪,平静如水。

刘备倒不好意思了,不知怎的,他对这两个年轻人油然生出了丝丝的好奇,也许只有历经磨难的人才会知道农耕辛劳,不会随意浪费粮食,他们一定曾经有过艰难的日子,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孔下应该隐藏着旁人少知的辛酸往事。

“饿!”张飞擦着满嘴的油,不满地嚷嚷。

刘备指着那满地的鸭骨头,斥道:“你还饿?”

张飞哭丧着脸:“才半只鸭,还不够我填牙缝呢!”

刘备无奈,把自己面前的一盘葱白萝卜和一盘麻饼推给他:“还有这两盘菜,你都吃了吧!”

张飞瞧了一眼:“太素了,吃下去,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刘备低声训道:“饿就忍着,这是在做客,回新野我给你买烤猪头!”

“既是张将军饥饿,我和慕雪再去做几样肉食吧。”诸葛亮笑道。

刘备歉意地一笑:“太麻烦了,他就是这坏脾气,一味瞎嚷嚷,不用理他!”

张飞委屈地说:“为什么不理我,我饿就堂堂正正地说出来,大丈夫膳食,当如风卷残云,又不是娘们,吞口粥也细嚼慢咽……”他话里有话,眼睛挑得高高的,目光却压得低低的。

“好了!”刘备大声喝断,忽想起这是在诸葛亮家,大声叫唤太不礼貌,忙压了嗓门下去。

“凶煞人了……”张飞嘀咕。

“张翼德,你忍忍吧,我……”刘备几乎要爆粗口了,瞥眼看见诸葛亮,把后面的粗话全吞了个结实。

诸葛亮和徐惠轻轻一笑,起身离席,推了门走出去。

见诸葛夫妇出门,刘备立刻骂道:“你们两个混账给我听好,还嫌不够丢人么,既是做客便要拿出做客的体面,别再乱生事端、提要求、讲条件,否则,老子饶不了你们!”

张飞挑起眼睛看屋顶:“大哥如今也忸怩了,你从前可不这样,不就吃顿饭嘛,也得讲体面!”

刘备在食案底下踹了张飞一脚:“孔明和慕雪是我千辛万苦请出的不世大才,容不得你们胡乱亵渎,你们给我尊重些,别让人家笑话!”

张飞不屑一顾:“谁敢笑话我?我瞧这条龙和这只凤也就花架子搭得好看,腹中实无真才,十足两个草包,也就大哥拿他们当宝贝,我瞧他们不出半年,必定原形毕露!”

门轻轻打开,诸葛亮和徐惠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盘上重叠着五六碗钵,内中尽装着酱鸭姜鸡炙腩一类的肉食,他们将盘中的肉食分别放在关羽和张飞面前,再把其中最大的一钵端给刘备。

张飞正在喋喋不休地说诸葛夫妇坏话,没想到他们忽然进来了,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埋着头吃饭掩饰。

刘备又难堪又感动:“真是麻烦了!”

诸葛亮静静地道:“客气了。”

刘备回头,张飞正在啃鸭腿,关羽一直沉默着。此刻虽然无言,可他能看出他们眼底的不服气,他们怎么能理解自己听见天下大策时那种油然的澎湃激情,他一生阅人无数,什么贤不肖之流分辨不清,他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诸葛亮和徐惠是旷世奇才,相信他们会给他潦倒半生的窘困带来崭新而巨大的变化。

夜深的时候飘起了春雨,滴滴答答轻柔得仿佛沉睡中的呼吸,绵长而不可断绝,又悄然而恍惚不清。

刘备躺在床上辗转不眠,隔着窗户听见雨滴丝丝掉落的声音,一阵风来,一阵叹息,还有隐约的琴声在夜晚的静谧里弥漫。

大足山的夜晚真安静,连山野间的喁喁私语也能听见,还有细雨敲窗的声音久久地在耳际盘桓。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叹气,翻来覆去,被子蹬了盖,盖了蹬,身上燥热难安,汗一层层密密地透出来。

他实在睡不着,只好披衣下床,摸索着把床头的烛台点亮,慢慢看清了这间房。

这也许是诸葛夫妇的书房,四角摞着高高的竹简,一册册重叠得整整齐齐。壁上垂着一方立轴,有隐约的字如水缓流,他举着烛台走过去,原来是:所为善者不亏心。

笔力苍劲舒展,流畅无窒,一定是诸葛亮的字。刘备盯着那字看了许久,仿佛把每个字都刻在心里记熟了,才慢慢挪开步子。

烛光缓缓地从掌心流淌出去,他借着光芒的照耀一步步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细雨横斜,纷纷扑在他身上,一粒粒的水珠结在衣衫上,闪着淡淡的银光。

微雨飞舞的夜色中,舒缓的琴声在空气里漂浮,音符黏在每一滴雨中,仿佛每走一步,身上都落了音符。

乐曲哀哀切切,却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只是萦绕不去的忧伤,和这春雨一般,细软绵长,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刘备停了步子,灯光晃晃地照出了一片雨水朦胧的凄惶。

在长廊的尽头,一架古琴后,是素衣缟巾的诸葛亮,指尖在琴弦间轻拨,犹如抚弄着一川流水。而徐惠正在与他对弹。刘备手中的灯光晕亮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缓缓地罢了手,琴音依旧随着雨滴声飘落。

“你们还不睡么?”刘备小声地问。

诸葛亮静静地笑着:“我亦同此一问。”

刘备哑然失笑,持了灯缓步走来,烛台轻轻一放,他在诸葛夫妇对面就地而坐。

“这山野当真幽静,”刘备望着满目春雨,不禁感叹,“让人不免生出遁隐山林、不涉世事的念头。”

诸葛亮望望徐惠,叹息道:“可惜我们做不了这样的人,将军也做不了这样的人。”

刘备默然,抬头间,灯光幽幽地打在诸葛亮的脸上。他像是浸在冷雾里的月光,恬淡安静,却在安静中蕴涵着深而不露的复杂。

朦胧中的诸葛亮更让人难以琢磨,刘备心底生起了浅淡而莫名的怅然,良久。他本来想问诸葛亮的声音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出了口的话却变了:“刚才是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刘备道:”果然好曲!“

三人又聊了好一阵子,诸葛亮道:“夜深,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回成都!”

刘备本来睡意全消,可听诸葛亮如此说,他想也许是诸葛亮困倦了,说道:“也好,歇息了吧。”

诸葛亮和徐惠抱着琴慢慢离开,回头时,刘备还坐在原地出神,迎着冰凉的细雨仿佛雕塑,他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打扰那属于一个人的静思。

两人回屋后,又忙前忙后地收拾行装,两口竹笥塞满了,却仍嫌不够,缝隙里塞下去各种日常用物,连书刀也带了四五把。

孔明忽然笑起来:“你这是要置办嫁妆么,明晨将丈夫风风光光嫁出去?”

徐惠抬头呸了他一口:“我们这一去成都,什么都不熟悉,不多准备点,万一有什么突发事情怎么办?”

二人又忙活了一阵子后,徐惠蓦地想起一事,“险些忘了,我有样物什送你!”

诸葛亮一愣:“什么物什?”

徐惠狡黠地笑了笑,返身从屋中的衣笥里取出一件物什,轻轻巧巧地递给诸葛亮。居然是一把白羽扇,白稚的羽毛一片片缝合相连,梳理得整整齐齐,微泛出淡淡的清香。羽柄嵌着一枚剔透如凝水的白玉麒麟,略一抖动,羽毛飒飒飞起来,宛如展了翼的鸾凤。

“这个用来做什么?”诸葛亮翻来翻去。

徐惠指指羽扇的面:“你仔细看!”

诸葛亮举起羽扇就着灯光细看,扇面上用极细的丝线绣上了图案,竟然是周易八卦图谶,再看另一面,却原来是天官星辰图,每一面上还用工整的小篆注明爻辞和星座谱系,无论是图样抑或文字皆用针线绣制而成,绣工极精巧细腻。

“我说你最近成天偷偷摸摸的,原来是忙活这个!”诸葛亮摇了摇羽毛扇。

徐惠轻捻了捻羽毛:“周易八卦,天宫星辰,行兵打仗、安邦治国皆能派上用场。你带上羽扇,随时观摩,倘有一二疑惑,也可省却寻典之烦。”

她支颐一想:“若是觉得不需看时,夏天可以驱热,还能赶蚊子,冬天嘛,”她顽皮地扑闪眼睛,“你就用来遮雨雪,实在冷便揣在怀里,还能避寒呢!”她说着咯吱咯吱笑得前仰后合。

诸葛亮笑叹道:“真个是水晶心肝,亏你想得出!”他把羽扇轻轻一挥,一扇之间,仿佛装下了整个世界,他扬声道:“好,真是好东西!我也有东西送你!”

这下徐惠也奇了:“你也有东西给我?”

孔明神秘地一笑,从书案下拿出一个盒子,道:“给你的。”

徐惠打开一看,竟是一把钢铁制成的折扇。徐惠展开一看,上面是一只孔雀,反面是一只凤凰。徐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孔明笑道:“这是我用玄铁、精钢再加上轩辕剑的黄金剑气凝练而成的孔雀铁骨扇。这把扇子的坚硬度,估计劈金断银都降低了它的价值。你最喜欢孔雀,又是鸾凤,所以就刻了两只灵兽上去。”徐惠顽皮道:“看来我要拿来当武器了。”

两人欢声笑语,便是又一个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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