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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师徒 下(1 / 1)

?壁炉上的铜胎珐琅自鸣钟里的小人敲了整整十二下,雷因霍尔觉得应该结束房间里的沉闷空气,恰巧大块头的肚子发出了几声闷响,从前天开始,弗兰没有好好的吃过什么东西。雷因霍尔笑着,打了个手势,道:“走吧,我这些年来,很多次梦见这里的盐炯肉,你也饿了吧,一起吃饭去!”

辘轳旅馆的餐厅在二楼西边的大厅,厅内装饰用的主色调选用浮华的银白和金黄的,很符合时下奇南贵族那有限的审美。大厅冲门正中,在装裱着柚木贴板和丝麻混纺绫缎的墙上有一幅阿帕斯.缔约克画的“感恩神主赏赐之丰收”,是唯一值得好好看一看的,整张画布局协调、色彩对比强烈、正在收割的农民表情生动自然,充分的显示了画家人文主义的艺术观。

弗兰的大手指正不耐烦的敲击铺着粗纹亚麻桌布的桌面,整个可以同时容纳百十人就餐的餐厅里,加上自己这边一共只有二十来个人,松松散散的分布在各处。他们中一小部分是有关节病的中老年贵族,常年的住在这里泡温泉治病。还有一些是商人,他们是为了一年一度的沃特冈大采购的订货合同而来的。整个冬天,贵族们在这里的消耗是惊人的,正是商人们大赚一笔的绝佳时机。侍应生懒散的拿着两份烫了金的菜单走了过来,弗兰迫不及待的抓了过来,点了两份奶油鸡酥盒、六个香叶炯蜗牛、三份黑椒汁冷牛扒,一份洋葱汤和三份硬皮面包,把个年轻侍者弄得目瞪口呆;雷因霍尔心中暗笑,点了一份沃特冈盐炯肉,一份传统的普莱马杂碎蔬菜浓汤,一份香煎土豆饼和半份酸味黄瓜,又要了一瓶费狄安娜公爵领出产的乔顿红葡萄酒。

菜肴一份一份的上着,弗兰大快朵颐,雷因霍尔示意倒完酒的侍者离开,又随手扔了一个银可西。雷因霍尔悠闲的吃着,见正在埋头大嚼的弗兰,竟然很少发出那令贵族厌恶声音,不禁又暗自感叹:“这又是一大进步!”过了一会儿,弗兰的频率渐渐缓了下来,雷因霍尔说道:“这个地方变化可真大!”弗兰晃了晃脑袋,四周打量了一下,说道:“是啊是啊!唉!也不知道老桑伯格怎么样了!”“我刚住进来的时候,在一楼的大堂见到一个长相身材都很象他的中年人,穿着这里的制服,应该是他的儿子吧!”“恐怕小桑伯格不死也快了,我看应该是他的孙子!嗨嗨!”弗兰又埋头吃开了他的牛扒。

当年初出茅庐的雷因霍尔游历到此,住在了这家辘轳旅店,那时旅店就只有两层,使用当地的火山岩石垒砌而成,所用木料非常之少,整个建筑显得粗老笨壮,因为那时火山还时常肆虐,当地的树木稀少。楼顶上还铺着茅草,屋内光线昏暗,还散发着霉味,各种的家具摆设照现在的规模,简直是不可想象!当时旅店的老板叫桑伯特,老实巴交,人很善良。在这个地方,年轻的雷因霍尔作过几件事,拯救了濒临破产的桑伯特和遭恶人欺凌的弗兰,还收弗兰作了自己的徒弟,并且下定决心想办法要制止火山喷发的横行;后来,“安庭之玺”被成功的制作出来,让汉克拿着它,也是来到了这个地方,交给了好朋友大魔法师格尼罗。

雷因霍尔想着这些陈年往事,对弗兰说:“我们去看看老桑伯特吧,他当年对你很照顾。”弗兰黯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顺便也看看我那老娘,给她放些花。”当年弗兰的妈妈因为丈夫的一去不返而变得有些精神分裂,性格暴躁,很容易发作,是同村的老桑伯特把他当儿子看待,使弗兰比较健康的长大成人。雷因霍尔知道弗兰不愿意想起这些伤心事,尤其是他的妈妈,一直都是他心里的阴影。雷因霍儿又换了个话题,笑着说:“你越来越有‘大师’的派头了,怎么样,‘大国师’作得很威风吧!”

弗兰握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不好意思起来,“哎呀,您就会笑话我!‘威风’?!哪里是威风,我这些年就是个上了套的骡子!”雷因霍尔笑了起来,弗兰的这幅模样,很象那些担任中下层职务,喜欢发发牢骚的小贵族们。弗兰又讲了讲他在费狄安娜公爵领,这六十年的一些事迹。

珍雪这六十年真的可算是励精图治,大国师弗兰.马萨维大贤者也没有闲着,他一方面为小胡安的事情殚精竭虑,一方面也积极的协助着珍雪。他认为,珍雪和他所作的这一切是在为小胡安谋一片未来。

六十年前,奇南首都维德里克的那场让人传为笑柄的宫闱闹剧,让费狄安娜公爵不得不时刻警惕萨尔贡和他的后世子孙的动向,军备开支是费狄安娜公爵领财政支出的最大一项。这其中最让女公爵头痛的是,由于受到中央山脉和奇南国的阻挡,公爵领的粗铁和其他金属的进口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起先是走北部的克斯塔纳大草原,跨过赫罗巴德山脉北段阿尔法山脉的雁谷口,经过雪雾高原南部边缘,再沿阿尔法山脉内侧的佛洛角山和缅因山两山中间的峡谷地带往南走上三个月就能到达西南联盟的重镇“铜都”鹰城。可是这条陆路实在是太艰难了!

原来费狄安娜公爵领还是奇南的一个省的时候,根据奇南铜铁专卖的政策,当时的费狄安娜省每月都有自己的配额,由朝廷跟西南联盟统一贸易,统一拨付,地方上无需多操心,只要有足够的税收,就可以从中央购买;可是当奇南国皇后珍雪顶着费狄安娜公爵头衔,以一种非常不正常的方式回到属国以后,好事情便就此画上了句号!而且当时奇南皇室和朝廷上下的讨伐之声一度响彻云霄,为了取得宝贵的战争资源,为了八千吨粗铁的大缺口,弗兰义无反顾的领着一队人马开始了探路之旅!当弗兰进了鹰城之后,便倒在了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可怜他虽然可以通过空间魔法使自己须臾往来于奥兰多和联盟,但是他还有一大队人马呢!据弗兰说,在这一路上被料理掉的野兽、魔物、土匪、兽人还有野蛮人的数量可以比拟一个军团!

烽火最终没有被点燃。但是奇南王国对克斯塔纳大草原各兽人部落进行贿赂和游说,挑动着直肠子的兽人们对这条运输线进行破坏。在这样艰难的维持了5年之后,珍雪觉得这样大的人力物力消耗实在得不偿失,便改弦更张,尝试走海运的路子。处女航的领导责任又落在了可怜的弗兰头上。我们所在的这块大陆的形状是比较规则的圆形,稍微有一点扁,费狄安娜地区位于东南,西南联盟位于大陆西南。从公爵领最北边港口城市纽门出发,沿着海岸航行,进入蕾娣雅丝冰海后,幸运的找到了一条不冻海域,通过它可以一直航行到大陆的另一边——西海岸。巧的是,此时的西南联盟为了解决,几个世纪以来因为矿物盐有毒杂质太多而导致的地方症候和每年都发生群体中毒事件,在自己的后院——西南海岸的鲨屿角,破天荒的修了一个盐业小港口,并且开凿了连接小港口和联盟两大城市的运河,发现这个情况后,弗兰及时通过魔法晶石向珍雪报告了这一情况,珍雪当即拍板,指示弗兰向联盟的决策者们表示,费狄安娜公爵领愿意出资和联盟一起建设鲨屿角港口。至此这条海上运输线便沿用至今。而弗兰也为费狄安娜公爵领立了大功。

弗兰最后说道:“我劝南瓜了好几次,让他来胡安妈妈的这边,我们辛辛苦苦的还不都是为了小胡安,您要不是当年被那个死鬼大种马暗算,这个天下不就是您的了吗!有了胡安他妈妈,如果再加上南瓜,好歹还有个我,小胡安是坐定了这个天下的!您和小胡安谁作皇帝不是都一样吗!可是南瓜他…….。唉!”

雷因霍尔低头浅尝了一口酒,示意侍者把空出来的盘子端走,又亲切的问弗兰:“够不够,你看,还要来点什么?”“哦,那就再来一份盐炯肉吧,我也几十年没有吃了!”侍者端着盘子,表情象见到了怪物。弗兰用细亚麻布餐巾擦了擦沾满油的嘴,说道:“别光说我呀,您这几年都做什么了,整整一百年了,您一点消息也没有,一开始那会,我和南瓜都胆心死了!还有您知道荷比大哥的消息吗?我也很想他。”

雷因霍尔托着玻璃酒杯,手指摸索着,眼睛注视着杯里荡漾的红汁,说道:“荷比这几年一直在追随着我,但是他并不愿意现身和我见面。我们也是一百年没有见了!他忠于自己的承诺,保护我的安全,可是当年迪馥的事情想来他还没有原谅我,我也没有勇气见他!”雷因霍尔喝了一口酒,品味着酒中的苦涩,又缓缓说道:“这些年我到了其他的一些大陆,有些大陆只有野兽和一些野人,倒是有一大块离我们很远的陆地,在我们的东面,比我们这片还要广大,上边也又和我们一样的人和国家,山川秀美,有自己的独特的文明,我本来想在那个地方平静的做作学问,唉!”雷因霍尔苦笑了一声,“平静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太奢侈了,简直是可望而不可企及!”雷因霍尔比上了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几张面容来,梅朵那充满野性的可与群星争辉的脸庞,她在出嫁时的泪流满面,还有*时她如大理石雕像般的冷漠,然后又是那些让自己痛心的无情杀戮………

雷因霍尔挣开了眼睛,又猛灌了一大口酒,说道:“我回来了,又逃回了原点,弗兰,你还记得巴拉迪尔.默斯普鲁洛吗?”弗兰感觉到了老师的情绪,说道:“你是说整天叫唤着‘赞美神主’和‘爱呀爱什么’的那个老家伙?”“是的。”雷因霍尔不禁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回想起他的那些话,我倒是很希望还能再见他一面,也许真有个‘神主’在天上呢!”“他已经死了,你走后,他就被召回了教廷。”

“我很欣赏他的一句话,‘安宁是需要付出血汗,而不是逃避可以得来的’!”说罢,雷因霍尔恢复了情绪,调侃的说道:“弗兰大师,您,午膳用完了吗?我想小南瓜现在可能在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着我们呢!”又把侍者招呼了过来,又点了几个菜,吩咐送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汉克没有弗兰那样的“奔放”,只是红着眼圈,叫着“老师”。刚才在餐厅点的菜被送了上来,一份小鳞虾沙拉,一大碗奶油牛肝菌蘑菇汤,一份香煎鳕鱼还有一瓶红酒,汉克心里热乎乎的。

雷因霍尔打量着正在吃东西的小弟子,笑道:“汉克,你扮老成,也用不着打扮成这样,啧啧,连眉毛也染白了,还穿着这么土气的豪普兰德袍子,你整个一不伦不类呀!”

汉克只是笑了笑,突然问道:“老师您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想死我们了!傻大个荷比您知道他在哪里吗?还有您怎么知道我正在找“安庭之玺”?”又转过头问弗兰:“马倌,你又是怎么查到了卡洛特他们的行踪?”

雷因霍尔神秘的一笑,“那都是因为我!”

原来雷因霍尔回到大陆后,先到了西南联盟想去找汉克,再让汉克去把弗兰在找来,因为自己不想回来后马上就到奥兰多。在魏冈,雷因霍尔本来想突然出现给南瓜一个惊喜,不想躲在了暗处,却无意中探知了汉克他们想找“安庭之玺”。当时雷因霍尔就纳闷,不是把那东西给了汉克了吗?于是,他临时作了改变了主意,暗中跟随着“寻玺小分队”,一方面向搞清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二来雷因霍尔也想亲身感受一下自己走后,这个大陆社会生活的变化。

后来经过暗中调查,雷因霍尔明白了汉克为什么要找“安庭之玺”。六十年前,弗兰和珍雪在维德里克,一同经历过了生死,数十年的同舟共济相互支撑,就算是木头人也会产生哪怕是属于“友谊”的感情。而由于百年前的“情变”,使得深爱着自己老师的汉克对珍雪产生了极大的厌恶。当公爵领和西南联盟渐生龌龊,汉克就十分担心弗兰会对付自己,已经今非昔比并且还拥有“梦幻之镜”的弗兰给汉克以很大的压力!兄弟相残,这让雷因霍尔很伤心,决定利用“安庭之玺”把汉克和弗兰两人都引出来,调停此事,并借此为契机重新登上大陆的舞台。卡洛特一行的行踪就是雷因霍尔想办法告知给了弗兰。

至于“安庭之玺”,在卡洛特进地宫之前,雷因霍尔已经又进去了一次,发现它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因为月心城堡是作为雷因霍尔和珍雪的爱巢而修建的,那里至今也有许多的秘密是不为外人所知的。雷因霍尔还打听到当年侍奉自己的小艾文已经在那次萨尔贡对月心堡的围困中死去了,这让他非常难过,如果他当时对艾文交待清楚一些的话,这孩子就不会鲁莽的逃走,因为当时他已经跟萨尔贡达成了协议,他会平静的离开,萨尔贡也不会为难城堡中的那些人,为难他们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那里剩下的都是些仆人、厨子还有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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