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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丧
没有想到为了我们苦做了一辈子的父亲，没有享受几天福，就撒手人寰，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于是，我们夫妇俩就风尘仆仆的往家里赶，一路上，我们心情虽然很悲痛，但是看见家乡山区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我们也感到非常高兴，特别是张婷，因为是客离开这里七年以后第一次回家，踏上曾经熟悉的土地，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所以客心情格外激动。沿路看见很多乡村小路都倒了水泥路。沿毛铺山路上去，路面也已经拓宽，虽是土路，但是也通车了，听说也在准备倒水泥路。一路上，所看到的不光是低矮的茅草土坯房，还有一栋栋小别墅一样的两层小楼房，掩映在青山翠竹之间???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张婷是感慨万千。特别是到了我们曾经到前进高中报到那天，走在山路上一个大石头下休息时，客因为走累了，坐下来第一次大胆而又害羞的，把头靠在我肩膀休息时的情景；还有一次，蓝老师考上上海音乐学院，要离开这里，我们赶回山里去看望客时，走到这里，张婷也是因为走累了，爬在我肩膀上，撒娇要我背客时的情景，我们之间那些甜蜜的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我们眼前，客就触景生情，又因为长途跋涉，坐车坐累了，于是客就把车子停在路边，想休息一下。我们就下车欣赏这景色的别致，回味那曾经的拥有，我们就又情不自禁的坐在那个石头上，客又靠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不能自已，激动得眼泪都流下来。我也很受感动，就紧紧抱着客，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浪漫。一阵山风，拂面而过，我们马上感到一阵凉爽，路途的老顿，马上就感觉烟飞云散了。
这时，正好有一个年龄和我们相仿的青年开小斗车下来，准备把一车活鸡送下山，张婷就马上很有礼貌的拦住客，请客帮我们把这一刻美好，拍下来。“哎呀，你们不是张婷柯金吗？我们同学啊！”“汪明天！”在客准备帮我们拍照时，我们都认出了对方，高兴的惊叫起来。当时我和张婷读五年级时，汪明天读四年级，所以张婷对客还不是果熟悉，于是我就向张婷介绍起客来，因为我们当时同学关系非常好，客又非常调皮，当时让不少老师很头痛。那年皮老师想偷懒，在床边土墙上戳了一个洞，用个竹筒安在洞里面，晚上不用起床，一侧身就可以把尿排出去，结果皮老师在整汪明天时，让客发现了这个秘密后，于是客就又玩了皮老师一次，把竹筒外面那一头用泥巴堵死了，结果皮老师那天晚上拉尿时，把床上打湿了一大片，第二天早上起来晒被子、洗床单，气得只差没有跺脚骂老娘了。也是那次，客捡到了女知青于娇写给皮老师，晚上到竹林约会的那个纸条，结果我们就把纸条塞给了，正放学回家的客儿子狗趴子，叫客儿子狗趴子给了客伊，于是就出现了老支书一声枪响，惊散一对野鸳鸯的故事。我讲这个故事时，张婷在一边笑死，悲痛的心情和沿途的老累，随这一笑，也轻松了许多。听说皮老师现在还在坐牢，我和张婷，也感到很遗憾，叹了一口气，说客虽然教书不负责，但是毕竟曾经教过我们，也可以说是我们的老师，现在客还关在牢里，客老婆和孩子，还有皮支书，是几想念客，想起这个，我们又叹了一回气。特别是皮支书，老来儿子身陷囹圄，我想一生那么好高的客，那心情是何等的悲伤。
于是，我就和汪明天在路边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各自谈了现在这几年的情况。张婷就在旁边，爬在我肩膀上，静静的听我们说话，我尔也插一两句。汪明天客现在在家里，已经包了一个山头，开发竹子的生意，还承包了知青那些年在荒山栽种的果树，现在也在产生经济效益了，在竹林里，客还办了一个大养鸡场，养了几千只土鸡，因为是野生的，散养，所以鸡的生意很好，说城里人现在喜欢恰乡下家养的土鸡土猪肉了，说这些东西原汁原味，营养丰富。我也谈了我们的情况，也说了这次回来的目的。听说我在北京一个动植物研究所工作，客就很高兴，说正好有一些关于养鸡养猪的问题想请教我，我就笑着跟客说，你是找对人了。于是，我们就约好，等我把我父亲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再约客，聚会一次，毕竟同学一场，虽然分别了果多年，但是感情还在。“我把皮老师玩弄于娇那个事戳穿以后，我和皮老师们之间还有很多故事呢。”汪明天玩皮劲又上来了，就开始吊我们胃口，我就叫客快说我听听，客说，说来话长，过几天相聚时再详谈，因为车上的活鸡要急着送下山，已经给别人约好了的。我说好，再会，于是，我们就握手分手了，客开车下山，我们就开车上山。
到家以后，父亲还没有入棺，因为我们这里是大山区，按政策可以不火化，可以入棺土葬，又因为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所以客老人家入棺前，必须要等我赶回来，见上客最后一面，才能够入棺。我看见父亲躺在床上，已经穿好了黑色寿衣，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我就扑到客身边，揭开白布，看见客身体早已冰凉了，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两个眼窝深深陷了下去，我就一时控制不住，爬在老人家身上，握着客早已冰凉变硬的手，失声痛哭起来。张婷也是爬在床边嚎啕大哭，三个姐姐还有两个姑姑她们，也跟着哭起来。父亲对我的恩情，对我的厚爱，我是终生难忘，我的眼前，老是浮现出那个严寒的冬天的情景：那年，因怕积雪压倒房屋，父亲就砍倒门前那棵大树，把我放在树上鸟窝的信件弄丢了，客就在那天寒地冻的黄昏，打着赤搏，在山沟冰水里，弯下身体，把身体泡在冰水里，用手一点一点的摸，我看见客身体冒着热气，嘴巴冻得发紫，牙齿也冻得格格作响。可是我这个不肖之子，欺负客老人没有读书，还货客老人家说是学习资料，想起那个事，我至今都羞愧难当。张婷知道这个情况以后，也是一样，感动得哭得更伤心了。要不是父亲在水沟里找到那些信，张婷还看不到我那几十封信，也就不能了解我喜欢客的整个心里过程，也正是因为这些信，使客在那两年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有了爱，有了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使客才能坚持下来了。所以，客就很感谢父亲。这是一笔来之不易的、金玉不换的宝贵精神财富，所以客就格外珍惜，至今都当着宝贝一样珍藏着，有空的时候，就经常拿出来欣赏，我看见客，每看一遍，都是泪流满面。
张婷客也回忆那年，父亲挑着一担白炭送到学校去，感谢客父母，对我的关心，见张校长不收，就急了，就赖在客房间不走，一定要他们收下。并且，客还记得，一并送去的还有几斤客老人家自高烧的苕酒，还有一只兔子，还有我伊赶夜给张婷做的布暖鞋，那年冬天下大雪，天寒地冻的，特别寒冷，幸亏有了这双布暖鞋，帮助客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每每想起这些，张婷就激动不已，客就想起了我们，在那样一个政治环境和自然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仍然有那么多善良的好人在默默的帮助他们，客现在就经常在想，要不是他们无私的帮助，他们一家人，还不知道怎么度过那些艰难的岁月，那些苦难的年华，所以，客就常怀感恩，至今都对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感谢不尽，并把他们铭记在心。
我还在张婷面前，回忆起父亲，那天晚上，在火炉旁对我的谆谆教诲，犹在耳侧；客挑着我去前进高中求学的担子，送我到路口的情景，我至今都历历在目???现在，斯人已去，客的音容笑貌已不复存在，可是，客对我们无私的厚爱，对我们的谆谆教诲，仍然在激励着我前行，那两年，要不是常常想起客老人家殷切的期望，和父爱如山的厚爱，我不知道我当时能不能坚持下来。
我因为是肖子，要守着父亲灵堂，负责灵堂事务，还有负责接待所有来宾吊念，所以不能离开灵堂半步，于是，张婷就要负责所有丧事内务。我们俩就这样分工。
我们这里山区，老人去世后，入棺入土，都需要别人帮忙，因为棺材至少要八个人才能抬上山去埋葬，所以也叫八抬。关于这个八抬，还值得一说，因为逝者入棺前后，有很多工作要八抬来完成，所以孝子孝孙们要披麻戴孝，提着肉等礼物，恭恭敬敬的上门，磕头跪请，因为有求于他们，所以这个时候，就叫他们叫八仙。请来以后，要肥酒大肉的招待他们；他们一旦被请来以后，就不能走了，主家再招待不好，即使有怨言，也不能辞别，还要把事情做好做完，这是规矩，一直要到把棺材抬上山，抬上山以后，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所以这个时候，在地位上有所降低，就叫他们叫八抬；特别是在过去那个时候，有钱有势的主子，就对他们不是果尊重了，知道他们不做也迟了，要把剩下的事情完成。棺木入土以后，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所以这个时候，就更不把他们当人了，就叫他们叫八脚。以上反映的是过去一些有钱的主子，一种为人处事的傲慢，和对苦力者的一种藐视。但是在一般老百姓那里，完全是因为经济困难，没有那么多好东西招待八抬他们，所以就早上恰得最好，还要跟一般宾客有所区别；抬上山以后，任务完成了一大半，中午伙食也比早上差一些，等把棺材入土以后，到了晚上，伙食比中午又要差一些。这反映了那时人们生活的艰难，也反映了人们心里的一个变化过程。
“早上叫八仙，中午叫八抬，晚上叫八脚。”张婷了解到这些民风民俗以后，就找我和三个姐姐姐夫商量，说钱不是问题，因为父亲一生恰了很多苦，对我们又很疼爱，所以张婷说要把父亲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让老人家走得没有遗憾，于是就交代屋哈为事的人，说选择本地最好程序来操办。丧事期间，对上门帮忙者，一天三餐，伙食按最好的办，每天都是一样，出殡时三个正餐，因为有来宾，所以要另外提高标准招待。对八抬，自进门之日起，每天每餐高标准招待。
当家的话一出，屋哈房头为事的人就好办事了，于是就请八抬的请八抬，请阴阳先生的请阴阳先生，请道士做道场的请道士，请扎纸扎的请扎纸扎，请乐队的请乐队，还有请亲戚的请亲戚，购买的去购买，跑堂的负责跑堂，大家就按照领事者的安排，各司其职去了。并且张婷，还把领事者叫来，特别交待客，说不要他们为客节约，按最好的办，凭账单子一天到客这里一结。并且还说，对帮忙的人，除伙食以外，还要求每天派一包稍微好一点香烟，说帮忙的人也很辛苦，不要亏待了他们。屋哈的人见张婷办事考虑周全，果断大方，有人情味，所以大家帮忙也很有劲头。
正在吩咐时，只见另外一个为事者，过来说，阴阳先生到了。张婷一听，忙起身去迎接阴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