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问天自觉理亏地说：“职代会招待晚餐完后，曾亿拉着我和周连成去看他的房子了，厂里刚分给他们一套房子，两室一厅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那样一套房子就好了。”他又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呢？”
“不是等你吗？”
“等我干啥，你自己先睡呗。”
“刚才我正想睡呢，大队长派人来找你，说是联合站污水万方池往外溢水了，牵涉到注水和关井的事，让你马上过去。我又不知道你开完职代会到哪儿去了，都快把我急死了。”
“我现在就去，你先睡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对资料熟悉，可以帮你们找资料。”
“走吧，我们一起去。”
尚问天到了大队部，石祥地正在给各基层队干部布置工作，他看到尚问天说：“小尚，你来得正好，现在厂里生产系统出了问题，油田产出水太多，污水处理不了，需要调整一批注水井和关一批油井。”他停顿一下又说：“现在各队组织好人员在站上等着，技术组马上拿出方案，定出井号后马上电话通知各站实施。”
尚问天和丁小倩等紧张地翻阅着每一口井的资料，挑出了一批油井关井井号和注水井放大压差注水井号，石祥地亲自审查着挑出来的每一口井的资料，他边审查边说：“我们把这些井再分一下类，第一类是必须关的，挑一些含水高且原油产量低的井，如果关掉这些井，污水万方池那边还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再关第二类井，第二类井选一些含水高且原油产量又高的井，如果污水万方池那边能凑合着过去的话，这类井尽量不要关井，关掉对原油产量影响比较大。水井要选一些初步见效的注水井组，这样的注水井要把注水量放到最大，那些在油水井之间已经形成水流通道的井，这样的井一旦放大压差注水，注进去的水很快就会从对应油井被采出来，会造成恶性循环，这样的注水井不要全部放开注水，要有所控制。”
污水万方池闹一下积食的情绪带来不少繁琐的事情，既要原油产量升，又要油田产出水往下降，还要保持地层能量不下降，这让尚问天费了好一阵脑筋。石祥地看着最近几天的生产报表感觉不对头，把尚问天叫到办公室问道：“小尚，这几天的注水量老是完不成，怎么回事呀？”
尚问天解释说：“我把高含水井组的注水量都调下来了。”
“你和厂技术所结合了吗？”
“没有。”
“那怎么行呢。”
“和他们结合，他们不一定同意呀。”
“他们是权威部门，不经他们同意，我们不能这么干。”
“我觉得我们对现场情况要比他们清楚得多，像这些动态调配的事，我们应该有自主权，和他们结合净废口舌，麻烦误事，不如我们悄悄地干了，这样，既省事又能及时地解决问题。”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你这样尽管做得是对的，你没有按照上级要求的做也是错的，还是要取得上级部门的同意后再做工作，即使走个形式也得走。”
“我们只是根据实际情况调一下水量，能有那么严重？”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好吧，我给厂里送一份调配计划表。”
“给他们解释一下。”石祥地又若有所思地说，“小尚，现在，从技术上来讲，你没有什么说的，完全可以挑起一摊子工作，但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还有些欠缺，我想让你到基层担任一个队长锻炼一段，这对你以后的发展非常重要，你的意见呢？”
尚问天意思一会儿说：“我听您的。”
尚问天一上任采油九队队长就遇到了大检查，为了迎接上面大检查，各路都要求标准化，规格化。采油一大队的一个女职工在平井场时不慎被运转着的抽油机平衡块打死。事故发生后，那位刚参加工作的女职工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父亲也痛不欲生。这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宝贝女儿，他们善良的心也随着女儿的亡灵一起被带走，失去女儿的痛苦使他们失去了理智，父亲利用他地方劳动局局长的权利把采油八厂闹得天翻地覆，非要追究黄宏达的管理责任。他严厉地斥责黄宏达说：“我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送到你们单位，可你们还给我们的是一具死尸，你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你们的劳动保护是怎么做的？”
黄宏达哭喪着脸说：“是，是，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您的女儿，我们有责任，我们对不起您们。”
“说一声对不起就算完了，你们不按照国家的劳动保护去做，把职工的性命当儿戏，你们是要承担责任的。”
“其实，我们也做了不少工作，只不过工人在操作中没有按照要求去做，才会酿成这样的恶果。”黄宏达慢慢地说。
死者的父亲愤愤地说：“请问，你们都做了什么工作？首先，你们的安全保护制度不健全；第二，你们的安全设施不到位，抽油机周围连一个防护栏都没有；第三，你们领导的安全意识淡薄，施工现场没有警示牌，领导没有做到安全监视工作。你们就是这样做工作的吗？你们就是这样保护职工的吗？”
黄宏达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一会儿，他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尽最大努力满足您的要求。”
“我要你们还给我一个活生生的女儿，你们能做到吗？”
工会主席齐天喜在一旁劝说道：“钱局长，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呀！”
黄宏达难过地说：“是啊！如果能把您女儿的性命换过来，我情愿您把我这条老命拿去呀。”
由于死者的家长处于悲痛之中，迟迟不愿意接受厂方对死者家属的补偿条件，死者的尸体一直处理不了，这让黄宏达犯了愁，最终，还是由上面领导出面摆平了这个刺手的事情。
黄宏达在事故现场会上大发雷霆，他说：“你们这些干部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平井场，你们能把人给我平进去，简直笨蛋透顶。你们知道吗，这次事故给我们厂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我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他停顿一下又说：“请你们一定要记住这次事故的惨痛教训，把我们的安全工作做好，以后，对发生安全事故的当事人和单位领导处理起来决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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