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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客栈别新朋 土庙悟玄语(1 / 1)

?野孤童让一群人追赶,吓得屁滚尿流,拉着女儿,逃之夭夭。

客栈酒肆的人们不知这么高的功夫的人,竟然这样胆小。

柳千寻和冯三君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听追赶他们的人讲,他父女去一家店买了两件衣服和花粉头油一些物品,足足花了一两银子,给的竟然是一个石头。是这鬼老头用了障眼法,将石头当银子骗了老板,老板才着人来捉拿于他。柳千寻才想起甄好看给他的银子全变成了石头的事来,心知老头要跑的原因了。

忽然他叫了一声不好。冯三君问是何事。他说这一桌子饭菜的银子还没有付清,他人就跑得不见影儿了。这时冯无青回来,知悉情况,生气地说道:“早知这对父女不是好货,哥哥偏要上他的当,和他一起吃喝。这下可好了!”

他二人身上也没有带足钱,正愁无计能付这桌饭钱之际,忽然屋顶上的透出一道亮光斜射了下来。他俩抬头往上一看,正在他们吃饭的桌子上头的屋顶上,有一片瓦给揭开了。二人正感到奇怪时,突见露缝处,有两个如同竹节的瘦指头在勾来勾去地摆动。接着一小锭银子不偏不倚地掷到柳千寻的手上了。柳千寻吃了一惊,很快明白是野孤童让他付酒席上的费用的。酒肆里的客人们两眼都在往外看热闹,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瞬。

柳千寻付了饭钱后,与冯三君兄妹道别。柳千寻问他们何去何往,冯三君道是浪迹天涯,别无他事。柳千寻别了二位,独自一人在洒肆前徘徊了一阵,希望能等回野孤童父女。可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没有看到他们出现。

没有等到野孤童父女归来,他心中感到无限失落。他不知为什么,与这对怪父女相处时间虽短,却有这样深的依恋之情。他想,他从此的人生就是一个人的孤旅了。刚才热闹的一切,转眼就人去楼空,冷冷清清了。百无聊奈,他只好离开了客栈,行路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不堪。他信步由缰地行走着,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一种巨大的失落和空虚感,让他如寒风落叶一般漂零无依。他要往哪儿去呢?没有人关切他行踪。

他远远地望了柳府楼台很久,心中泛起了无限依恋之情。老太太、太太、锦儿、秋阳……这些亲近人的样子又一一在他脑中闪现。他知道,她们已不认识他了,只当睡在床上如同木头的那个柳千寻才是他最关切的人了。他心中感到相当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暗然神伤的一个人独自往城外走去。从前的一切,已彻底地与他再见了。他毕竟是公子哥出身,尽管身躯肉体是一个乞丐的出身。然而这一个乞丐的灵魂记忆已到了另一个世界。柳千寻的思想只在他从前公子王孙的生活世界中留连忘返。如今孤身一人如乞行走于天涯,果然是其苦难言。人从苦日子往好日子里过,是甜上加甜;但是,人从甜日子往苦日中过,是苦上加苦。养尊处优的他,就要过上孤苦无依的日子,无疑他的世界已黑了天。他落魄地走出城外,已是落霞与孤鹜齐飞了。他的身影在晚霞中显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快要在尘埃中消逝而去了。

天将暮,倦鸟已归来,离人无所归。

独处荒郊野畔,寂寞如魔鬼一样紧攫着他的心,让他痛苦难耐,也让他忘了寂然荒野里的恐慌。荒村野店,无钱投宿,他便要在一个村头土地庙住了下来。庙很小,只有三两张床这么大。土台上供了土地公、土地婆和几尊不知名的破烂泥菩萨像,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了。余下的位置可供两个人跪下磕头。他走进去,看到里头一切是这样的破陋简易,就让他想起了聚灵居的锦帐香罗。他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残破的香炉上,烧剩的香棍,乱横七树八的乱插在冰冷的灰烬里。神台上的土地和社官的笑容,显得非常孤独和免强。四壁冰凉,两个没有窗户的窗子,是一年四季往内灌进着东南西北风。疲惫他,独自坐在潮湿的地下,心情相当沮丧。他想起了家中的人们,就想痛哭一场。

忽然有个微小的声音在说:“成大事者,不可儿女情长。七情六欲,阻止了人的修行道行。若要拯救于世,就必须先将自己从情感的困惑中拯救出来,方能渡人于苦海。你心有夙愿,切莫丢弃。”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渺渺茫茫,如来自天外。

“你是谁啊?声音好漂渺,听不太清楚。”柳千寻说道。

“你的意志不坚定,我的声音你就越听越小。”那声音在说道。

柳千寻听到声音后,又收摄心神,再问道:“你重说一次。”

那声音重复了刚才的话。

“那你到底是哪个?”

“我就在你头上和腰上。你有一魂守在了聚灵居柳千寻的身躯之上,魂魄不全。成大事者,魂不全,行事就要差强人意。我们乃是黄魂一缕,蓝魂一丝,已附与你体,使汝几近完美。虽然说没有三魂七魄齐备的人完善,却也能帮你成就宿愿。并且你可以经过我们,听到处在异界的渡煞君的声音和旨令。”那声音在说。

柳千寻一阵错愕。原来这声音竟然是他头上戴着的蓝巾和腰间系的黄巾。这两条巾绢,竟然附有黄瑛、蓝黛小姐的一缕香魂附在其间。他好生感动,心潮彭湃。他感到浑身都是力量。

他兴奋地跪在神台之下,轻声祈求:“土地爷爷土地婆婆在上,我柳千寻今夜在此借居一宿,求您和各路神灵保佑。我有好几个心愿,望求你们各路神灵保佑,能够顺利完成。”

他继续求道:“我一求救出叫嗡嗡;二求见到黄瑛、蓝黛;三求能为府中的所有人化解罪孽;四求我达成了心愿后,灵魂不再漂泊,最后回归肉体,与家人团聚。”

此时,他听到了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眼前一阵亮光闪动,全身的穴位跟着跳动着,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注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使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接着,他看到了一条通往天山的路,山路崎岖坎坷,有时阴云密布,有时阳光灿烂。那把天山断魂剑形状,在他眼前闪动起来,并放出了五彩光茫。

那是一把古铜色的宝剑,剑鞘剑柄精雕出精美绝伦的图案,上头还镶着宝石,闪闪生光,夺人眼目。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他说:“通往天山之路,并不平坦。若要取得断情剑,途中必遇群魔侵扰。断情剑,不只可开宝瓶,还有其他用途,今后你得到他,如虎添冀。索取阴阳扇,定要魂离肉身实体,方能进入地府。取得阴阳扇,必得断魂剑护体。用后当还。从此人剑合一,人不离剑,剑不离人。切记!切记!”

这是已入异界的渡煞君的声音。

柳千寻明白,他从今,不再是柳公府中,锦衣玉食,无所事事的柳公子了。他也不是一日三餐,只求一饱的乞丐狗毛了。他将是一位能出入三界,济世渡人,进入异界,改变乾坤的使者了。当然,要成为这样的一位使者,并非容易。有志向更要有行动。一切发生在他身边的预兆,表明他将要往这条路上奋进。他早就在心中有这种想法,若是他超乎常人,有神仙的法术,他要帮助很多很多的人。

他想起在聚灵居离魂的那一日,死去的云霞说的那些话,又听到野孤童说过的话,心想,人在世,罪孽深重,若在三界,必定要遭受报应,轮回受苦。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故友,他心中感到相当不安。他不知如何才能帮助到他们。他竟痴痴地想,让所有的罪,他一个人承担。

启开金瓶,先要救出小精灵叫嗡嗡,得要美人泪、英雄血、断魂剑、阴阳扇。

柳东府的老姨太太的隐语,又在他心中反复咀嚼起来:“自古美人肠断多,英雄绝情汝难作,追魂古剑天山巅,一命呜呼宝扇得。”渡煞君说,要取阴阳宝扇,得魂魄离体,也就是他将要第二次离魂了。渡煞君的话正合老姨太的最后一句玄语。

“哎呀呀的呀!你这臭小子想逃?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放过你!”忽然一阵嘻笑声吵醒了他。他睁眼一看,是野孤童和甄好看不知是什么时侯已来了。甄好看拉着他的手,毛哥长毛哥短地叫。

柳千寻看到他们到来,兴奋得从地下一跃而起,跳出了小庙。此时天色大亮,他看到他们面色发红,想必走了很久的路了。他拉着老头子问道:“你们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

野孤童哈哈地笑道:“我哪会不回来呢?我不找到你,我女儿怎么办?你小子想得倒好,想一走了之?没门!”

“狗毛哥哥,你看看!”傻女从怀中掏出一只红手绢包包,拆开红手绢,里面有几只圆溜溜的小鸟蛋,“给哦!”

“昨天让几个王八蛋追赶,他们哪里追得上我们?我们跑到一个山头之上去了,没有吃的就在树林里找到几只鸟蛋。你饿了就吃吧,是熟的呢。”老头子说道。

柳千寻将要去天山寻断魂剑的事与野孤童说了一遍,野孤童拍手称好,说道:“几时狗毛出息了,还知道去寻宝。我早就想去天山采雪莲。正好与你一起同去,也好采些雪莲回来,岂不更好?”他在城里以石当银子的事,恐人察觉,早就想避开受骗的人们一些,以免麻烦多多。听柳千寻这么一说,正上心意,便更加撮合此事。

傻女拍手叫好,吵着也要一同去。

“我能丢下我的宝贝女儿不管吗?”

柳千寻心想,这父女虽说噜嗖,一起同行,却也热闹,多少有个照应,不致途中寂寞。他满口应承,决定马上出发,要去天山寻找他的断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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