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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学徒 五(2 / 2)

当这位侍从带领着弥撒铎来到钢铁作坊的时候,身形庞大的卡多撒·贝汉默骑士正在用他强壮的手拿着一个锤子,敲着一块马掌。他的轻肩甲上刻着黑熊的纹章图案。弥撒铎记起来,这位骑士就是当初到达梅耶撒之时,莱格尼斯身旁侍立的那位没有被介绍的粗壮大汉,只是他的下巴已经不再光滑,长出了胡茬。

弥撒铎慢慢地走过去,他想起泽文老师交代他的话。也许说这样的话会被贝汉默骑士痛揍一顿,但是弥撒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他不能容忍自己违背泽文老师的话。“卡多撒·贝汉默大人!”贝汉默骑士转过头,开始注意到这个小扈从,并且认出他来:“呦,你不是梅耶撒的小狗儿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他的声音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粗鲁,反而显得有些温柔。

“我要把你摔成肉饼!”弥撒铎鼓起勇气说,他想起了那头大牛“山峰”。

贝汉默骑士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是泽文那小子叫你来的吧?我知道他当了你的老师。这家伙,真是难为人。”

弥撒铎摇摇头。他大概猜到了泽文老师的意图,是希望这位贝汉默骑士帮助自己练习力量和摔跤技巧。于是他郑重其事地摇摇头:“不!是我要来挑战大人的!”

贝汉默骑士笑得更厉害了:“你这笨小狗,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行了,我知道泽文这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还能瞒得过我?这小子,当初就是说着这话来找我的。现在你和他说的话居然完全一样。哈哈——”

弥斯突然发现自己一定是误解了泽文老师的意思。泽文老师一定预料到贝汉默骑士的反应,才让他照原话这么说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聪明。

“你知道么?泽文那小子,从他进入风暴崖的第一天就来找我的麻烦,一定要让我和他角力。那个小子还挺倔,嗯,被我揍得很惨啊!不过他从来不会罢休的。”贝汉默笑着回忆道,“他天天这样来找我,说的同一句话。后来有一天,我发现我摔不过这小子了。哎……泽文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你放心,我会帮他好好训练你的。我可不想再让泽文那小鬼看扁我。”贝汉默咧着嘴笑,露出他的久经风霜的牙齿。弥撒铎注意到贝汉默耳朵的形状与常人的有些不同,看起来有些奇特。

贝汉默注意到弥斯正在盯着自己的耳朵看。“那是菜花耳,”贝汉默笑着说,“那可是刻苦训练缠斗的象征!”

“练久了摔跤就会这样吗?”弥斯问道。

“那可未必。好好保护你的耳朵就好了,你的老师对此可很有一套。你看他的小嫩耳朵,他也是个高手。”贝汉默说着,继续敲打着马蹄铁,“先把这放一放吧。跟着他训练挺辛苦的吧?跟我练就轻松多了。看来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吧?觉得这里怎么样?”

“棒极了!”弥撒铎说道,“好像飞在天上的城镇一样!”

“就像我当年刚到这里时候的感觉一样。”贝汉默继续一边认真地打着手中火红的铁马掌,一边说,“我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本来是悬崖下突出来的一块巨大的次级石台,当年戴夫·卡维宁骑士接掌风暴崖之后在崖壁下发现了这里,确定了这里的地基很坚实之后,把这里修筑成这个样子。这整个地方比风暴崖的城堡还要宽阔,而且这里的高度让这里潮湿而凉爽,视野开阔。你能想象么,修筑这里,不靠天使的神力,靠的完全是人类的力量!我们人类的努力,我们的汗水和智慧!仁慈的主啊,你给了我们多少宝贵的品质?从前的圣骑士们从各地运输来大量的肥沃土壤,铺在这里,使我们能在这里种植庄稼、豢养牲畜,尽管这里不能让这些牛羊有很大的活动空间。这里还有小钢铁作坊,说到底我也不用什么东西坏了就得去穆尼安德特麻烦那帮铁匠。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可敬的勤劳的侍从们,管理他们的老麦登也住在这儿。我也很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我也喜欢自己在这个小作坊捣鼓一些小东西。比如这个——”贝汉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制作虽算不上精美,但也十分细致的圣三角。看着这个小小的工艺品,弥撒铎难以想象这么粗大的手能够做出这么细致的小物件。“耐心。来到风暴崖之前我最缺的就是这个。现在我有大把的耐心,慢慢地打造、雕琢我的小杰作。”贝汉默说着,看着弥撒铎,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不管做什么事,耐心都很重要。打铁、摔跤、剑术、马术,都是一样的。”

“我这里还要花一些时间。你到外面好好欣赏这里的美丽,我干完这事会出去找你的。”贝汉默挥挥手。“是,大人。”弥撒铎点点头。

他穿过忙碌的侍从们,向悬崖的边缘走去。这次他绕过了载他下来的升降台。“小心,孩子。那里没有围栏。”一个侍从好心提醒道。“谢谢,我会的。”弥撒铎点点头。

透过一层薄雾,弥撒铎看到,一大片绿色展现在他的面前,郁郁葱葱。那里长满了低矮的草木,覆盖满了几乎整个视野,几乎延伸到地平线。看上去生机勃勃的雨林,但弥斯却清楚地知道,那里只有死亡。“大水潭”。之所以这么叫它,正是因为必须提醒帝国的每一个居民,那里不是一片葱茏的林地,而是一片死亡的沼泽地。那些看上去充满生机的绿色,一旦踩上去,下面是褐色的泥浆,深不见底。无数试图渡过这里的人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并且将尸骨深埋在下面的某个地方。大水潭将帝国与莫莱希尔大陆的西面彻底地分割开,没有马匹能够渡过这片死亡沼泽地。即便是人,也只有一些人未可知的羊肠小道能供人前行,稍不留神就会葬身于泥淖之中。

传说在地平线的后面,是异教徒的国度。那里遍布着凶残的恶魔。有谁会想渡过这样的危险沼泽,去一个更危险恐怖的地方?

忽地,弥斯望见,在西北方向地平线上,有一处突起的高塔。放射出的光亮,透过这一层微薄的水汽,到弥斯眼前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以致难以察觉。

但是当弥斯发现它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盯住了那个光点。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种魔力,把他的视线牢牢地吸引住。

就好像——一种奇妙的魔力——

就像幽暗森林的魔法阵那样——

弥斯感觉到自己正在和一个什么东西对视。对方正饶有趣味地窥视着自己。

那个方向,应该是——

“全视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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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很轻。

“谁啊?”弥斯问道,他正打算去洗澡。在一天的摔跤训练和一天的马术训练之后,他需要一个温暖的热水澡来放松他的肌肉和骨骼。明天就是安息日,主造物的休息日,也是圣骑士们的休息日。除了那些辛苦的侍从们,他们为风暴崖付出太多。弥撒铎思忖着,明天应该去看看艾桑铎,最近过得怎么样。弥斯始终没有停止牵挂他的弟弟。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弟弟,能不能在这样艰苦的训练下坚持下去,他不禁有些担心。

“日子过得习惯吗,弥撒铎?”

“祖尔萨宁大人?”弥撒铎惊讶地看见高大的怒勒站在自己的房门前面,纳闷着怒勒为什么会亲自到这里来拜访自己。

“我,是来这里向你道歉的。”怒勒笑了笑,友好地伸出手去。他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变得更加明显,现在弥斯可以看见那些沧桑。

“道歉?大人……这……”弥撒铎有些手足无措。

“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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