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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巫师 五(1 / 2)

?日落堡垒高耸险峻的要塞建在蜿蜒盘绕的山巅上,两门巨大的投石机在突出的石台上虎视眈眈地望着城墙前炙热的荒漠。尽管时已近秋日,奥拉夏荒原的热浪依然咄咄逼人。日落堡垒高耸的城墙让人望而生畏,石墙环绕的堡垒俯瞰着整个城堡周边。向北望去,四面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而南面却是一片广大的绿洲,由一条宽阔的石道沟通着娜拉萨,叛军脆弱的根据地。日落堡垒无疑是娜拉萨的屏障,尽管不是唯一的,但要绕过日落堡垒,从难行的沙漠中绕道袭击娜拉萨,对士兵来说无疑是一件痛苦而冒险的事情,尤其是作为攻城主力的步兵。奥拉夏荒漠的脾气可远没有那么温柔。

盘绕的狭窄石梯绕着要塞顶部高高的塔楼螺旋爬升。金属的撞击声开始回荡在窄小的空间里,撞击着周围坚固的石墙,一直从底部传向塔顶。这声音让勒夏(Leshar)很是心烦,还有这燥热的天气,以及这整场战争,都让他心烦。他顶着刺眼的阳光向外瞥了一眼,黄沙像燃烧着一般发亮。“这里有不错的视野。”这位大商人打趣道,试图使自己忘记对娜拉萨的那批仍无人处理的货物的担心,那里装满了也许是最后一批从诺斐欧岛送来的香料。似乎无人能阻止邪恶的英灵堡亡灵对东方的封锁,而这批香料则可以以几十倍以上的价钱卖出。一想到那些几乎就是黄金的货物被闲置在货仓里,而所有人都会对这些香料虎视眈眈,他的心里就忐忑不安。

“这里是整个城堡的大脑,而血液到这里却太久了。”端坐在曾经管辖这座城堡的子爵高高位置上的黑袍男子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着。勒夏怀疑自己从未清楚地看见他的脸,又或者,他根本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但勒夏对他的面容也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是纳闷,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把自己包裹在黑色的袍子里难道不热吗?

“哐啷,哐啷……”

恼人但却有节奏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勒夏感到十分烦躁,但是似乎黑袍男对这声音饶有兴趣。“这真是恼人,他们就不能快点吗?”

黑袍男用手轻托下巴,“来者必然不是寻常人物。”

“哼哼,你可以继续开玩笑。这里哪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人物,除了你,来自最西方的黑袍巫师?”

“不,你没有明白这声音中蕴含的意义。”黑袍男说着,带着轻蔑和嘲弄,这让勒夏十分不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犯人而已。兴许他们抓到了那个守军将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娜拉萨去?”

勒夏的问题被完全无视了。“不,你还没有注意到。一个犯人,身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行动是非常不便的。但是他的步子却很平稳,有节奏,而且端正。最重要的是,脚步声很轻巧,根本不像一个拖着镣铐的人的脚步声。”黑袍人冷笑了几声,“你这次可捞到了一条大鱼。”

“会有多大?”

“比你所能装下的任何网都要大。”

“那是什么意思?”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期待着这位不凡的来客。一只大黑犬从他的座位之后缓缓地走出,如他的主人一样,默不作声地迈向他的脚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卧下。每当这个小家伙出现,勒夏便感觉到强烈的不适。似乎,这条诡异的黑犬总是以狡黠的闪着微微的红光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而每当它这么做的时候,勒夏便会感觉到强烈的困倦感和睡意。这令他毛骨悚然。勒夏宁可望向窗外刺眼的太阳,也不愿意和这可怕的家伙对视。既然这家伙是从遥远西方的异教徒国度来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犬?传说中,与地狱犬对视三次便会一命呜呼……勒夏不敢再往下想了。

“商户们都担心着他们的货物,而如今他们几乎是被我们‘挟持’着空手到了这里。”勒夏说着,希望缓和沉默的气氛,但这努力是徒劳的。

锁链的“哐当”声不绝于耳,愈加的近了。终于,这声音在石筑的门外停住了。“勒夏先生,这个小子想要见您。”

“既然你已经背叛了铎斯洛瑟雷尔,那么为什么不就此称王呢?”黑袍人用鄙夷的眼光说着,“也许你还有着一颗奴才的心。”

“当你的国王知道你在这里自称巫王,他会怎么想?”

“在我们的国度,这不过是选择的权利罢了。”黑袍人转头来,用诡谲的笑容面对着这位曾经的香料商,“而且他不会知道的。”勒夏从话语中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略显不快地整了整衣服,准备迎接这条大鱼。

“请原谅我的冒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秀而矜持的声音从石墙后传来,伴着拖拽铁链的声响,“如果我没听错,诸位在讨论自由?”尽管披着锁链,希洛宁·圣卢塞安却异常轻松,行动自如。他的面颊没有一丝汗渍,完美得如同白玉一般,而他身上的圣袍也一尘不染,似乎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将灰尘从他的身上驱逐开。尽管他的身子看上去如此单薄,铁链对于他来说似乎就像木质的一般轻盈,即便当他行走的时候也无法在他雪白手臂的皮肤上深压出印痕。当他行走的时候,铁链一端沉重的铁球撞击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令人烦扰的声响。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勒夏想着。

黑犬像盯着肉骨头一般,死死地盯着卢塞安。但卢塞安似乎却并没有受到这影响,他的神情依然轻松自若,而当他用怜爱的眼神望向那黑犬的时候,它竟有些畏怯地躲开了卢塞安的对视。

“是的,”黑袍人从座位上一边起身一边针锋相对地说,“在你的伟大的帝国所不存在的东西。”他充满火药味地走向卢塞安,一边用他令人坐立不安的灰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高贵的皇子。当他们两人面对面的时候,勒夏一瞬间有一种,天堂与地狱碰撞的感觉。

“辛德拉人(Sindera)?”卢塞安并不畏惧和这个阴森的家伙对视,“你就是来自西方的异教徒巫师吧?”

“你说对了,圣徒。”

“现在你是这里掌握大权的人?”卢塞安带笑说着,又瞥了一眼一旁似乎有些无奈的勒夏。作为起义军最初的领袖,或者更确切地说,煽动者,他似乎插不上话。

“我只是保证我们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罢了。”黑袍人轻描淡写地说。

“而你把这叫做自由?”

“我把这叫做斩获自由所付出的代价。”黑袍巫师不以为然地说。

“为了自由而将自己的自由卖给恶魔?”卢塞安对此嗤之以鼻。

“那不过是暂时的。”

“你不过是在利用他们。”

“他们自己可以判断。”黑袍巫师摊开一只手,看都不看勒夏一眼,“我该如何称呼,尊敬的费兰铎教圣徒。看样子你是皇室成员。”

“我不是什么圣徒,你过于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主忠实的仆人,和所有他的仆人一样,并无二致。”

“是嘛?你如何能让我相信,一位圣天使会如此孜孜不倦地守护着偌大的神圣帝国中一位普通的牧师?”巫师伸出手,向卢塞安光辉灿烂的圣服摸去。从空气中显现出一道金色的屏障,闪烁着的金色流光组成若隐若现、相互拼接的六边形,紧紧地贴合着其衣服的褶皱与纹路,看上去就像披着一层隐形的薄纱,闪耀着神圣的光芒。

“那真是奇妙的感觉,”黑袍人发出由衷的赞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神奇,“天使之手,恐怕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奇妙的东西了。如此光滑,洁净,美好,却又如此无坚不摧……”

希洛宁轻轻地向后挪了一步,离开黑袍巫师的手,用并不友善的语气说:“你想表达什么?”

巫师收回自己的手,睁开眼睛,“我想说的是,我知道你是谁,皇子殿下。我来自西方的自由王国,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我已经在这个帝国辗转了近二十载,售卖过各式各样的货物,到过这个帝国的几乎每一个角落,对这个帝国了如指掌。所以我也很清楚地明白,它的问题在哪。你可以把我看做一个崇尚自由贸易的商人,当然,看做一个崇拜恶魔的邪恶的异教徒也未尝不可。”

“不,我只不过把你看做一个伪装多年,试图颠覆帝国和主的信仰的阴谋家。你为我们的国度带来了混乱、战争和死亡,让黎民流离失所。”

“这不过是你们的理解,‘伟大’的圣徒。你的庶民,他们想要自由和平等,仅此而已。我给他们反抗强权的力量,而他们希望这一切;我给他们自由的希望,反抗的希望,是你们的子民挑起的战争,而不是我。我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权利。战争,不是由我们引起的,而是你们的军队,你们的强权压迫,血腥镇压。不止是战争带来的死亡,你们高贵的骑士也带来无辜人民的死亡。这两者之间,并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

“义正言辞的演讲。”卢塞安脸上透露出不快,用敌意的眼神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巫师,“看在主的份上,不如我们撇开那些谎言,谈论一下你们的神祇,为我们的人民带来的死亡和痛苦。他躲在了哪里,嗯?放火焚烧教堂的恶魔?他已经杀了多少人类?”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你们所谓的‘恶魔’,一个也没有。我告诉过你,我是来为他们带来自由的,不是破坏。火是我放的,我是古蛇的巫魔导师,凡迪索克·萨麦尔(Von’dithockSamael),他们都叫我‘黑蛇’。我是众神之力量的使用者,但不是他们疯狂意志的继承者。正如我所告诉你的,我带来自由和希望。我并没有像你们一样,神圣教徒,逼迫他们宣誓对我们神祇的效忠,甚至是,为奴。”

“他们不过是你手上的棋子罢了吧?你只不过利用他们,试图撬动帝国的根基。你不会理睬他们的死活。”卢塞安针锋相对。

“如果我不会理睬他们的死活,我就会放任他们回到娜拉萨去取那些看似金贵的货物,殊不知你们光荣的骑士已经严阵以待,等着收割他们的项上人头。”

“我在给他们带来和平,而不是战争和杀戮。我带来的是避免死亡的方法。我可以为你们斡旋,为你们取得帝国宽容的对待,而不是仇恨与杀戮。没有人会夺走你们的财富、亲人和生命,没有掠夺和仇杀,你们能够继续你们的贸易,没有人能够干涉;也没有人逼迫你们改变你们的信仰;对你们的政策将会更加宽松,我向你们保证。”

“我相信你们祖先的遭遇已经教会了你们,勒夏,不要轻信这些强权者的谎言。”凡迪索克不以为然道,“看他们落得了什么下场。”

“我以我的信仰,以主的名义,以我的荣耀起誓,我是为了你们而来到这里,为了你们不被杀戮。”卢塞安有些激动地说,尽力想要对勒夏表达自己的诚意。

“那些在你之前的刽子手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了。”凡迪索克一边嘲讽着,一边转过头去,他的黑犬欢快地迎上来。他蹲下来,轻抚它背上的皮毛。它安然躺卧下来,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毛微微颤抖。

“不要让他引你们入错误的门,勒夏先生!不要让他们欺骗你,直到地狱的永火之中!”

“把他带进地牢。”凡迪索克轻描淡写地命令道。

几名雇佣兵上前来,试图拽住锁链将卢塞安拖走。卢塞安却丝毫不动,天使之手使他泰然自若。“我自己能走,先生们。”他一边转过身一边说着,“勒夏先生,请好好思考。这绝不应该是你们的命运。”

“大人,他的贴身奴仆已经被我们扣押在地牢里。”雇佣兵的头领说着。

“将他们关押在一起,”凡迪索克冷笑着,“这也算是我的仁慈吧。”

-

日落堡垒幽深的地牢之中,弥漫着可怖的恶臭。卢塞安在四周没有看见尸体,但是他的脚边散落着乌色的污血和许许多多叫不上名来的已经干瘪的细小组织,就像被屠夫砧板上被剁碎的肉渣。地上遍布着这种不可名状的秽物,散发着可怕的气味。零星的烛火黯淡得可怜,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中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作为圣卢塞安的贴身仆人和皇家卫士中的精英,忠诚的维利(Verie)遍体鳞伤,被铁链牢牢地捆绑着,靠在地牢的一角,枕着自己的呕吐物,狼狈不堪地躺卧在地上。他的双手皆被捆绑,这使得他无法伸手遮掩这令人窒息的气味。卢塞安身上的天使之手发出金色微光,使那些秽物不曾沾染他华美的衣裳分毫,异味绝无可能侵入这神圣的庇护。但卢塞安并不担心自己身上的衣裳,看上去他也并不担忧他们的安危。他只是从腰间扯出一块洁白的手巾,掩住维利的口鼻,希望能减轻他的不适;他没有丝毫介意令人感到难堪的呕吐物,静静地坐在维利的身旁。

“殿下……”忍受着强烈的不适,他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被卢塞安阻止了。“你不应该多说话,维利。”他说着,将差点滑落的手巾重新盖在维利的嘴上。

“但殿下……你不应该离我这么近……这里太……”

“肮脏么?”卢塞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相信我,在难民营和伤病营,我见得多了。主庇佑着我,你放心好了。”

“可殿下……”

“别乱动,这是我的命令。”

维利无力地哼了一声,瘫了下去。“愿我主的仁慈照耀你,虔信者。愿主的光芒安抚你的灵魂,愿主的抚摸解除你的痛苦。撒莱亚。”他周身若隐若现的天使之手随着他的祷词,散发出更加明亮的神圣光芒,圣天使在回应他的呼唤。神圣的能量不可思议地顺着天使之手六边形的纹路流动,聚集在这位尊贵的皇子的手上。维利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起着令人讶异的变化。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充满了生命力,似乎都在舞动,生长。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每一寸看见的看不见的伤口,组成他身体的无数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元素在拼命地生长,融合,转变。

“我感觉……”维利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瞳孔中放出金色的微光,“主在抚摸我的身躯……力量充满了我的身体……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肉……充盈着主的恩泽……”

“那就起来吧。”卢塞安依然用温暖的微笑面对着这位忠诚的仆从,从他的身边站起身来。维利猛地站起身来,抖擞精神,顺便也试图抖去他身上的污物。这时候他才发觉,周围的碎肉和呕吐物已经被从他身上所迸发出来的热量烧成了焦炭,甚至还闪着火星;空气中弥漫着焦味,就像是烧焦的烤肉。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它竟没有被强大的热量烧毁。而衣服上沾染的污物亦被烫得焦黑,他一拍打衣裳,便在空中飘舞起来。

“虽然我目睹过很多次,殿下,您施行神迹治愈无数病入膏肓的受难者和流离失所的难民。但……我真的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殿下……太……太奇妙了……我主在上,我感觉现在我能够徒手撕碎那些杂碎!”

“也许你该这么做,”卢塞安的笑容依然没有改变,“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境遇,看在主的份上。”

维利摇摇头,咬着牙,蓄起身上的力量,借着天使的祝福,猛地向监牢的铁栏杆撞去,他的自信和神圣祝福使他觉得自己能将铁栅栏应声撞断。不幸的事,他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铁栅栏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抗议声,但只是略微弯曲。维利卯足了力,尽力又试了几次,均未果。维利仍感觉有力无处使,挥拳猛烈地捶打着岿然不动的铁栅栏。

“我主,没用的。我们需要等待。”维利听到卢塞安这样说道。他猛地靠在栅栏上,蹲下来,尽管这样会让他与地上令人作呕的污物更亲近,也许他已经习惯多了。卢塞安重新端坐在乌黑斑驳的地面上,亲吻着胸口佩戴的圣三角,闭上了眼睛。“安宁是主的赐福,我们需要静思。”

维利望着紧闭着双眼的圣卢塞安皇子,欲言又止。不过作为皇家卫士,他从来没能耐着性子像修士一样静修。“我还记得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殿下。”

“我仍是个孩子,维利。我主作证。”卢塞安没有睁眼。

“不,殿下。我主作证,您已经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圣者。无数受到命运折磨的人因您的手而获得主的恩泽。您会成为一位杰出的圣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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