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明月从未想过自己穿着匈奴女子的服饰，竟看起来有些陌生。她的长发被平分成髻梳于脑后，发间还系着与衣衫同色的头纱，前额横勒一块配饰，身上的裙袍是鲜亮的橙红色，一站起身，坠在袍服上的银铃铛都仿佛要吵闹起来。
“圣女，您觉着这样装扮可还好？”那个叫阿岚的伶俐丫鬟说道。她的汉话果然如呼衍王说的相当流利。
也正是因为看中阿岚的这一长处，明月让阿岚做了自己的贴身女伴，还特别声明阿岚不妨当自己是个好姐妹。
明月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影子，又摸摸自己的脸颊，说道：“我还从未穿过如此鲜亮的颜色。”
“圣女肤色白皙，倒是衬得更好看了！”阿岚笑道。
正说着，几个匈奴侍从走进来，手中端着热乎乎的饭菜，交给了阿岚，又与阿岚说了几句。
“圣女，舒玛精心为你准备的膳肴。”阿岚将饭菜摆在案上，“熬了不下一个时辰的肉骨汤，正热乎着呢！”
明月走过来，咬了一口有些冷硬的胡饼，又品尝了一口肉骨汤，那舒玛做的汤确然滋味鲜美。
“阿岚，什么时候我能见到大萨满啊？”
“圣女，大萨满早就专程南下来迎接你了。再往北行一段，就到了我们匈奴地界了。听王爷的一个亲随说，或许不出两日大萨满一行就会来此会合。”
明月小声说道：“对了，我们为何要在这个地方等候大萨满，而不是继续前进？”
阿岚看了看营帐外面，小心翼翼地说道：“圣女，大家都说，大萨满一向脾气古怪。他虽是与呼衍王爷的过从甚密，但私下却并不是好相处的！我们这些在朝中为奴为婢的，都十分怕他呢！”
“那他迟迟不肯现身……”
“左右不过是为了安顿好朝中一切，不让左贤王钻了空子。”
“左贤王钻空子？”
阿岚更为小心地低声说：“有些事情，不是女婢多嘴，圣女你最好心里早些有数。”
明月用眼神表示感激，鼓励阿岚说下去。
阿岚果然进一步向明月解释：“在我们匈奴，除了至高无上的大单于，还有左贤王和右贤王做为单于的左膀右臂。按照传统，右贤王代表单于统治单于庭西翼的辽阔领地和众多部族，左贤王则对匈奴的东方属地和各族拥有最高治理权，历来都是单于的子弟才能出任二王之职。从前，右贤王的势力更大些，但大汉主动出击攻打我们匈奴以来，右贤王的地盘大大缩水，在朝中的势力和说话分量也就一下被左贤王超越了很多，包括呼衍王爷的属众和权力如今也胜过了右贤王。”
“这样啊！”明月是第一次听人详细说起匈奴帝国内部的权力架构。
“最关键的是，大家都说，左贤王和呼衍王爷并不和睦……所以，圣女你要小心些，特别是到了龙城后，你见到了左贤王，自己就能感觉到了。”
明月凝神注视着阿岚，说道：“你为何要将这些事情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