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了。刀冉穿着一件白衬衣休闲裤,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才慢慢走出来。白天他的瞳孔如常人一样黑白分明,只是黑眼珠要大一点。
他凑到田霄近前,嗅了嗅,便朝刀凛点了点头。
果然,昨天她身上沾上傀的气息,就是来自田霄。只是傀的毒,通过血液传播。田霄好好一个孩子,怎么染上的?
她轻轻抓起田霄的手仔细查看,蓦地一顿,他的指尖,有一道小小的红痕,是已经愈合的小伤口。她恍然,自己昨天也看到了,还以为是练琵琶刮到的,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这意味着,还有另一个变成傀的人,感染了他!
她帮田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平躺着,便起身道:“阿冉,我去准备东西,你帮我看着他。”
刀冉点点头,便盘腿坐到田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刀凛进了房间,从自己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包着黑布的短刀。这把刀通体乌黑,刀刃与刀柄一体,其上还刻着繁杂的花纹。
又爬进床底拖出一个木盒,用钥匙打开,里面是几个小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颗黑得发亮的珠子。隔着瓶身,都能感受到珠子散发出来的寒气。
她倒出一颗珠子,放在一块红布上,拔出短刀,指尖在刀锋轻轻一划,一滴血珠便顺着刀刃上的花纹,蜿蜒游走,滴落在黑珠上。她眼神一凛,刀尖朝下,一碰上珠子,珠子瞬间碎成了一堆粉末。
她把自己的血混合着半颗珠子粉末,包在红布中,又在第二层包进一些糯米,绑成一个小布袋。走出房间,看见刀冉那副认真得快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样子哭笑不得。
拍拍刀冉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点,便把布包绑在了田霄的脖子上。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应该够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她坐在地上跟刀冉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才一个激灵,从包里翻出手机,竟是古梦的电话。
“刀老师啊,我这边送我爸回家里休养了,老人家吵着要见孙子。这样,我爸的助手左零,刚好从外地回来,我让他顺道去接小霄吧。”
刀凛回头看了眼依然昏睡的田霄,又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行,那我待会儿发个地址给你。”
古梦心下一松,正要挂电话,却听刀凛又道:“那个,我在学校也上过古老师的课,他怎么样了?”
古梦的父亲古昔,是学校的考古学教授,她确实上过他的选修课。而他突然出事,让她有点怀疑田霄的毒与他有关。
果然,古梦沉吟了一会儿,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他突然把邻居给咬了。医院检查了,倒是没什么问题,就先回家来了。”
咬人?这可有点严重了,搞不好还会传染给别人:“这样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一起过去看看古老师吧。”
古梦一愣,倒也不好拒绝,客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
左零接到电话时,刚从灵隐寺出来。许是暑期的关系,寺庙内外都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很。灵隐寺历史悠久,许多人慕名而来,各有所求。近年来又传求姻缘御守尤其灵验,因此更是吸引了大批爱凑热闹的年轻人。
然而左零对这些毫无兴趣,看着这些擦肩而过的善男信女,总觉得身处两个世界。他刚从外地回来,习惯性地来这里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听听禅音,心里会平静一些。
路过寺庙外的一座古亭,发现亭外排了好长的队,都快排到大路上了。这是在做什么?排队上厕所么?
他循着源头望去,隐约看到亭中有一块大石头,面对石头的方向,坐着一个穿花衬衣的人,看背影,应该是个中年妇女。
这是在……算命?对着石头算命?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左零摇了摇头,径自往停车处走。
“小伙子……”
刚走了没多远,左零便顿住了脚步。这里人多耳杂,但这一声,他莫名就是知道,对方是在喊他。
他往下压了压帽檐,回身望去,便是一愣。这花衬衣,不是方才亭中的人么?怎么这会儿突然跑到自己跟前了:“有事?”
这女人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口红涂得像刚吃了小孩,好在她皮肤白,倒也撑得起。只见她咧嘴一笑,两步跨到他面前,搭上他的手:“可怜的孩子,你虽然命苦,但好在有贵人呐。”
左零皱着眉头抽出手,一脸莫名其妙,想了想,随即心中苦笑,他若是有贵人,恐怕也得被他害死吧。
……
回到车上,那个奇怪的女人没有跟过来。左零掏出手机看古梦发给他的地址,是在郊外,过去应该不远。可直到他开到一栋杳无声息的大楼前,才不禁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里死气沉沉的,就不像活人住的地方。一个年轻女孩自己住在这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把车停在楼下,循着古梦发过来的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