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是不是你又加训练量了？”周平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曹真并没有说什么，他理解这种突然得知只剩一个人的感受。
现在是三十几度的室外气温，但局面却莫名冷得有些可怕。
“老周，不要怪曹教官，我们是自愿退出的。”体育课解散后聚拢过来的人群七嘴八舌的为教官辩护着，孙渊也混在这群人之中。
“为什么？”周平的眼睛开始红起来。
“如你般努力都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何况我们这些远不如你的……”孙渊和两位苦笑着。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冷厉的声音让大家褪去了苦笑全都噤了声，他又看向另外一边的人“你们呢？平时训练成绩比我好的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退出了？”
“我文化成绩差了，被父母商谈人生了……”李严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有些微妙
“阿平，你是知道我的啊，我志不在此……他们不训练了留我一个人，我也没什么心思练了。”
“很好啊，很好……”不待周平继续说什么，曹真挥了挥手，让孩子们离开这一区域，他想单独开导一下这位他无限看好的学生，虽然周平训练成绩只是中游“阿平，你们是一个团队，但有些时候或许这个团队只会剩你一个人，你要习惯……”
“为什么……”情绪激动的周平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别说你们还并非真正的军人，即便成为整个国家军队中的一部分，这样的场景也十分常见：改编、调离、甚至是战场上的伤亡到只余一人，你也要带着全体已经牺牲的战友的希望活下去！”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什么？”
“我问你有过类似的这些经历吗？”周平再次提出他的问题。
有吗？看着曹真陷入了沉默“对不起，教官，不想说可以不用说”周平看教官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一时嘴快戳到别人最痛苦的记忆上了，这种行为不太礼貌。
“并不是，那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回忆，只是再次想起他们会有些感慨。”
……
二十五年前，那已经是战争结束的第三年了，但占城省（老挝南部及顺化以南包括柬埔寨）的中部还处于清剿状态，浓密的东南亚热带雨林里隐藏了数不清的杀机：从越南人自己的各种制式地雷、到米粒在东南亚战争期间留下的各种炸弹包括集束炸弹和重磅航弹的未爆弹，还有数十万在战前被动员起来“会说话的树”藏进了那片山林企图负隅顽抗，可是法棍在战后将富庶的红河三角洲划给东煌后，本国人口增长就没了硬性保证，加上绵延三十年的高烈度战争，让本就凋敝的民生更加奄奄一息，最后的决死动员不过是将石头扔进汪洋大海中，企图溅起的一丝水花。
当时的曹真也是这样想的，但随后一个月的清除行动里，跟他一个战斗小组的成员就因为各种问题，诸如诡雷、冷枪，疾病换了整整两轮，在陌生的环境里看着战友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即使其中大部分人在得到救治恢复后又生龙活虎的继续在其他战斗小组里发光发热，但那种生死未卜的离聚仍然挑逗着战场上自己高度敏感的神经。后来每当与老友们相聚，曹真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过往，心中总有一种冲动：哪怕是自己去死也好过无能为力的看着战友倒地……
听了教官娓娓道来这个不算详尽的故事，周平看着远处朝这边观望的小伙伴，扭头看看树梢外随风滚动的流云叹息了一声：“人生有梦各自安好吧！”
少年一步一步的向阳光下走去，随风逝去的还有被噎下的话语：我不是在厌恶他们啊，只是讨厌没办法带领大家继续走下去的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转头投入到新一轮训练中。
……